一到国庆小长假,青梧镇迅速涌进各色各样的游客,整个小镇在白天黑夜都好像一副清明上河图,热闹且喧嚣。第二天陪姥姥去市场买了菜,徐知苡收到尤蕊发来的信息。她约她出去逛街。在学校的时候,她跟尤蕊偶尔还会有联系,大多数都是在手机上聊些闲事。之前开学的时候她就有说回来约她,徐知苡想了想,跟她约好时间,到了那个点儿,她换了个衣服,跟姥姥姥爷说了一声就出去了。公交直达花店,她到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山,花店门口有了新的变化,店门两侧摆了几盆白色的洋桔梗。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无刺的玫瑰。尤蕊弄好店里的东西,给门上了锁,带她去车库,上了车,徐知苡坐在副驾驶上,她系好安全带,一抬眼就看见了那只古旧的平安猪挂坠。上次她坐尤蕊的车就注意到了。只不过她有分寸,没问。尤蕊见她视线落在那只粉猪上面,很快又移开,轻轻笑了一下:“一个算命的说这个可以护我一生平安,当时他都没想就给我买了。”“那天是我二十岁生日,他叫我要一直戴着它。”“如果我摘下了,他说他就不要我了。”“而我傻傻的我当真了,一直到现在还舍不得扔。”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很平静,就好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徐知苡看着面前的女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虽然尤蕊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但她几乎没怎么逛过这里的小镇,一是忙着打理花店,二是不想独自一人闲逛。一直逛到晚上九点多,尤蕊才意犹未尽,徐知苡带她去了小时候记忆里的几个景点,她也好久也没来了,很多东西都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样子。尤蕊把她送到家门口,徐知苡推开车门下车,尤蕊点着方向盘,侧过脸笑着说:“今天谢谢你陪我,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哦忘了,还没问你跟你男朋友最近怎么样了?今天一整天都没见你打电话?”她做了个蹙眉的小表情,像是很苦恼:“不是说热恋期的情侣一般都是如胶似漆的,一刻也离不开对方吗?”徐知苡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有几条信息,但都不是她期待的那个人。尤蕊见她这样,了然,笑笑说:“那男孩子我见过。”徐知苡一怔,看向她。“上次情人节,店里忙。”她回忆了下那天的情景:“我下午出去了一趟,你也知道,咱们镇小,很少有人会开高档款名牌车,但那天就有一辆停在我车旁边。”“啧,招眼的不行,我就多看了几眼。”说到这,她瞥了一眼徐知苡,眼线勾挑了一下:“你那男朋友那脸,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男的都扎眼,当时老娘就在想,要是晚生了几年,你男朋友就该被我盯上了。”她想起来当时,车里面光线昏昧暗淡,少年懒洋洋的靠在车座上,头微微往后仰抵着椅背,黑暗里的下颚线条凌厉,性感的喉结被光影打上一层阴影,看起来欲的不行。那天很忙,店里又只有徐知苡一个人,她忙的晕头转向,陈嘉屹是在她下班的时候才进来的,当时很晚了,她来不及多想,就被少年搂着脖子深吻,同他一起堕入欲望的深海。现在想起来,当时少年并不像风尘仆仆的样子。更像是……等了她很久。徐知苡黑漆漆的眼睫颤了一下,她平静的跟尤蕊道别,进了院子,看见姥姥站在灯下捣鼓着什么,她走过去,抱住老人的腰,把脸放在老人的背上,唤她:“姥姥”。姥姥“诶”了一声:“囡囡今天玩的开不开心哝?”“开心,等姥爷身体好了,囡囡也带你们去玩”。姥姥捏了捏她的手:“姥姥虽然老了,但囡囡开不开心姥姥还是知道的。徐知苡默了几秒,说:“姥姥,我真的好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那他肯定很优秀,我们小苡是最优秀的,只有最好的才能配的上我们小苡。”姥姥说。灯光下,老人的白发刺痛了徐知苡的眼角,一股涩涌进鼻尖,她用力压住,才不让情绪泄露。回了房间,她没开灯,呆滞的坐了一小会儿。视线落在黑屏的手机上,指尖微蜷。临睡前,她还是给陈嘉屹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出声,嗓音混着黑夜,很磁:“还没睡?”她轻声“嗯”了一下,指尖蜷缩到手心:“你在忙吗?”“忙。”他说:“忙着打电话哄我的小女朋友。”心脏像是被什么拨了一下,颤巍巍的跳动。她没应声,他吊儿郎当的笑了一下:“生气了,气我今天没给你打电话?”心跳震着徐知苡的耳膜,她轻声的说:“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问完这句,电话里有沉默蔓延。几秒后,陈嘉屹嗓音沉沉,在这无际的黑夜里放大。“徐知苡——”他第一次叫她名字,尾懒懒的很好听。
“你信我吗?”他问。你信我吗——这四个字从陈嘉屹口中说出来,徐知苡竟然听出了里面潜藏的不确定。在所有人眼里,陈嘉屹桀骜不驯,像匹野狼,散漫轻狂,多的是人对他卑躬屈膝,阿谀奉承。然而就在刚刚。他问她信不信他。就好像如果她说一个不字,少年的一身傲骨就会被折断,鲜血淋漓。“我只信你。”徐知苡听见自己的声音满是坚定,带着不顾一切的勇气。她不会让他输。她希望她的少年一直赢。一直赢。返校的前一天,徐知苡买了一些东西,去了青梧镇的后山。她的爸爸妈妈长眠在那里。墓地很宽,背靠一大片梅林,夏末时节,梅树的叶子发的很茂盛。徐知苡轻车熟路的来到两座墓碑前,她待了一个小时才离开。回校那天,姥姥说要送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