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这也……也太大逆不道了。”孤山先生见状,毫不慌张,语气沉稳而缓慢,却又十分亲和:“男子能读书识字,女子也能读书识字。男子能经商赚钱,女子也能经商赚钱。”“男人可以学习,女人为什么不能?”“谓人有男女则可,谓见有男女岂可乎?谓见有长短则可,谓男子之见必长,女子之见尽短,岂可乎?”“人有男女之分,难道见识也有男女之分?”“人的见识有深浅长短,但一定要说男人见识深渊,女人见识短浅,岂不荒谬?”“更何况,始皇帝统一天下,被称为千古一帝,武则天政由己出,明察善断,实乃一代圣后。由此可见,女子丝毫不比男子差。”话音一落,整个孤山学院的人都哗然大惊。山道上一名读书人模样的男子忍不住愤然站了起来:“孤山先生,我等是崇敬您的学问才赶赴孤山学院,您这番言论,简直是大逆不道!”旁边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说的不错!圣人有言,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若乱了纲常,则天下大乱,孤山先生,您这话岂不是扰乱天下秩序!”“照您这么说,以后这天下就拱手让给女人好了?”孤山先生冷哼了一声:“狭隘!”此时一个满面笑意的年轻人站了起来,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这人容貌俊秀出色,周身气度清爽宜人,瞧着让人极为想要亲近,可惜一张口就堵得人说不出话来:“这位兄台是怕了怕女子读书以后把自己比了下去?还是怕自己在女子面前出丑?”“哦,又或者是怕天下女子都读书了,没人伺候你?”那书生一噎:“我可没说这话。”林楠绩自信一笑:“那我问你,你可会洗衣做饭”书生噎住:“不,不会又怎样?”林楠绩:“可会量体裁衣?”书生难以置信:“我一个大男人,会量体裁衣做什么?”林楠绩“哦”了一声:“那平时可会打扫屋子,整理自己的房间。”书生面有愠色:“我是读书人,这些事,何须我来做?”林楠绩上前一步:“那这些事都是谁来做?”书生目露不屑:“有母亲和妹妹操持,我只需读书挣取功名即可。”林楠绩疑惑地问他:“那你如今是秀才,还是举人,还是进士?”书生脸色涨得通红:“迟……迟早会是的!”所有人都轰然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底下的女子们纷纷露出鄙夷的神色。“我真瞧不起他,他知道寒冬腊月天还要洗一家人的衣服有多辛苦吗?你看我的手,冬天长满了冻疮,到这会儿全结了疤,丑死了。”“要我说,这洗衣做饭操持家务一点不比读书简单,说简单的,也没见他天天做啊。”“就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孤山先生脸色渐渐严肃:“且不说你有无功名,你身为儿子,兄长,家里劳动一应不管,全部甩给母亲和妹妹,你可担得起孝顺友爱之名?”书生被众人耻笑,有些下不来台,磕磕巴巴道:“以后娶了娘子,自然会孝顺母亲,友爱姑子。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嗤!”一道嗤笑声落进了书生耳朵里,他恼羞成怒地望去,又看见了刚才那名青年。林楠绩很是不齿:“所以你说的孝顺,就是孝顺外包给别人?”其他人头一次听说这个词,顿时交头接耳地讨论了起来。“什么叫孝顺外包?”“意思应该是让儿媳妇代替自己孝顺父母?”“扑哧!那还真是外包。”那书生被所有人唾弃,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惜哪里都是人,只好掩面而逃。好些被戳中心理的人也纷纷拂袖而去。蒋明德站在人群之中,脸色难看,那些话虽然是在说别人,但好像落在自己身上似的,令他非常不舒服。他的目光一直盯在那名青年身上,下意识感到厌恶。“荒谬,身为男子竟然能说出这种离经叛道的话。”蒋彦凑近,低声道:“父亲有所不知,他就是害得二哥舞弊入狱的林楠绩,御前的林公公。”“也不怪他能说出这等言论,他不男不女,许是心理变态了。”蒋明德脸色阴沉:“原来就是他,他怎么在杭州?”蒋彦道:“听说是回乡探亲。”
蒋明德面色古怪:“探亲,路途遥远,可要当心。”孤山先生清了清嗓子:“推己及人,仁爱仁义,才是做学问的精髓,你们所说的那些,究竟是为了天下人,还是为了自己?”“读书明义,心系天下苍生,这苍生里难道只包括男人不包括女人?”除了那一大批离场的人外,剩下的人听着这些话,若有所思。“孤山先生大义,是我们狭隘了。”孤山先生清了清嗓子,又道:“从今日起,孤山学院设女子讲堂,不拘年龄,不拘身份,都可入学听讲。”“今日所发稻米,乃是杭州城的苏老太君捐赠,老太君曾领军打仗,救杭州百姓于水火,你们有谁能做到?”“圣上都赐匾额称赞一句巾帼英雄,尔等心胸竟如此狭隘!”听众们大受震动。就在这时,方文觉一身官袍走上讲坛:“奉圣上谕旨,从今以后,《女德》等书从此列为禁书,由长公主率人重新编写。若有虐待女子者,报给官府查明事情,重罚!”“并且在全国推广女子学校,读书写字,并且写入律法。”所有人都震动了,写入律法,这可是国策啊!刚才那些提出疑义的人瞬间哑巴了。这竟然是皇上的旨意?讲坛结束以后,林楠绩上前,李承铣此时才出来。孤山先生朝李承铣拜了拜:“草民拜见皇上。”李承铣上前将人扶起:“无需多礼。”孤山先生看向林楠绩:“十年来,你还是第一个说动老夫的人。”林楠绩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