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下来的当日,黎澄边将州衙众人着急起来,当众宣布了这一条任命。他话音落下,大伙儿瞧着闻安臣的目光,顿时变得热切起来。他们的情绪很是复杂,艳羡,嫉妒,讨好,钦佩……兼而有之。老天爷,这可是堂堂秦州典史之位啊!虽说是暂代,但州衙里头大伙儿都是明白人,谁还看不出来,以黎澄大人对他的新人看重程度,暂代这两个字,迟早要去掉。这是十拿九稳,板上钉钉的事情。典史掌一州之刑名,缉捕,牢狱等等……也就是说,闻安臣从秦州刑房司吏,一跃而上了一个大台阶,但凡是和刑名沾边儿的事情,他都能管上一管了。不消说,快班、刑房、大牢这三块儿肯定是都归他管了,至于其他的那些衙门,得看知州大人给不给他。要说起来,能跟缉盗联系起来的衙门也还很不少呢!比如说三班中的另外两班,比如说城外的巡检司,要说起来,这也和缉盗抓捕有关系。一州之典史,地位何其煊赫,权势何其之重,坐上这个位置,便代表着成为这一州或一县之中论权势地位能进入前五之人!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位堂堂典史大人,才年仅弱冠啊!典史不稀罕,这么年轻的典史,那可就稀罕了。什么叫年轻有为,少年俊杰?这就是!真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典史这个职位乃是文职,按理来说,应该是由有功名的举人来担当的。但实际上,在秦州历史上并不乏以秀才身份,甚至是根本就没有功名的白身来担任典史的例子。比如说之前的典史魏思青,他就是白身,连秀才功名都没有,却能在典史位置上坐上上好几年,而且把持得稳稳的,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如闻安臣这种,以秀才功名的身份做上典史位置的并不罕见,但是像他这么年轻的,那可就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了!魏思青是白身当得典史,但是他当典史的时候都多大了?都快五十了!他在州衙里干了大半辈子,才最终做到那个位子上。有些上了年岁的州衙中人,瞧见闻安臣站在堂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心中不由得都是有些唏嘘。他们在这州衙中呆了大半辈子,历经了几任甚至十几任知州,见过不少年轻有为的吏员,但像是闻安臣这般年轻就有这般成就的,在他们印象中,这还是 如此看重黎澄淡淡一笑,道:“你有这心思,那便是极好的。”他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沉声道:“从即日起,闻安臣暂代秦州典史一职位。”他看了闻安臣一眼,道:“你既然做了这典史,刑房司吏便就不用做了,对于下一任刑房司吏的人选,你可有什么推荐的吗?”闻安臣目光扫向了站在一旁站着的自已手下的那些刑房书吏们。有些书吏迎着他的目光,眼神热切。这些目光热切的,都是觉得自已做的活足够多,能力足够强,能够胜任这个位置的。而大部分则都是低下头,甚至都不敢与闻安臣对视。闻安臣面无表情,目光从每个人脸上缓缓扫过,只不过在鞠孝忠和孙少锵脸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一些而已。最终,他的目光定在了鞠孝忠的脸上。说实话,大伙儿都知道,若是闻安臣不当这个刑房司吏了,由他来推荐下一任刑房司吏的人选的话,他肯定会在鞠孝忠和孙少锵两个人中选,事实上闻安臣也是这么做的。至于这两个人中到底该选谁,让他稍微有些犹豫。只不过他犹豫的时间也并不长,到底该选谁,其实还是比较明显的。闻安臣自已心里还是有一笔账的,要选一个人做下一任秦州刑房司吏,这个人跟自已的关系亲密程度,能力,资格这三点缺一不可。若是没资格,当了司吏别人心里也会不舒服。而若是没能力做,当了刑房司吏,一些事情他也办不好。而若是跟自已关系不好的,那么他坐到这个位置上去之后,自已可就会如鲠在喉,会难受的要命。自已的那些命令只怕在刑房那边就会走得很艰难,说不定那人对自已阳奉阴违都是有可能的。这样算下来,也就只有鞠孝忠和孙少锵两人合格而已。先说跟自已的亲密程度,首先,自已来到刑房之后,第一个投奔自已的是鞠孝忠。也就是说,他是自已的第一个心腹嫡系,这是别人都比不了的,孙少锵也比不了。这是孙少锵的一个劣势。然后再说另外两个条件,一个是能力,一个是资格。要说能力,自已不在的时候,秦州刑房的事情大部分也都是鞠孝忠在做,经验很丰富。其实,过去了七八个月间,虽然闻安臣还是坐在刑房司吏这个位子上,但实际上做着刑房司吏该做的那些活儿的人,是孙少锵和鞠孝忠,而鞠孝忠又做的格外多一些。要说这个能力他是有的,而且说起来应该能力也是比孙少锵要强一些的。毕竟,在过去那些时间里,他跟孙少锵两人,一直是他为主孙少锵为副,两人撑起这刑房的事务来。而要说资格呢,他在秦州刑房呆了七八年年,资格也是足够老,资格上也没问题。这一点上孙少锵的劣势就要大许多了,论起在刑房呆的时间来,他比鞠孝忠短了许多。闻安臣指了指鞠孝忠,道:“鞠孝忠为人精明,办事仔细,可堪重任。”“好。”黎澄拍了拍桌子,道:“鞠孝忠,你便是下一任秦州刑房司吏了。”众人闻言都是哗然,心中震惊,这黎澄黎大人,对闻安臣的信任和看重已经到了一个让人感觉离谱的程度。秦州刑房司吏的人选,竟然是闻安臣一言而绝!他推荐鞠孝忠,大人就认命鞠孝忠当这个司吏,而且是当场任命。
这实在是让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