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这方向就没人指了。
说起来,他也跟吴姑姑学会了用哨声指挥海豚的法门,可他又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啊?
郦小福急得在船板上团团转圈。
忽然他听见一声声短促的尖叫, 如同婴儿哭泣, 便赶紧往海面上看过去。
原来却是对面又来了一群海豚, 两群相遇,却不怎么亲切友好, 反而是大战一场的前奏。
而混在那群海豚里的一只, 却是郦小福熟悉的小花。
“小花!小花!”
郦小福顿时精神一振。
哎呀,原来快到乐宜岛了呀!
郦小福赶紧憋足了气息, 使出了吃奶的劲头,才用哨声将两群大战给消解掉,先前那一群掉头离开,后来的小花的族群顶上了原先的位置。
船儿迎风破浪,轻巧前行。
解决了动力和方向的问题,郦小福拍拍小胸脯,总算是松了口气。
却望着吴姑姑,有点傻了眼。
为嘛一提自家老爹的名字,吴姑姑就犯病了?
要知道静航这两个字,就是他娘亲水妍,都极少这么叫的。
只偶然一次,郦小福藏在窗台下,无意中听到爹娘两个说悄悄话,这才听到娘亲柔声这么称呼的,那语气,温柔得能让人软绵绵地直想合眼睡着。
可吴姑姑……
难道她认识老爹?
要是真认识的话,能喊名字的,肯定是很亲近的人了。
但老爹身边,能喊名字的亲近的女人……除了他娘就没旁人了!就算是铁姑奶,那也是很客气地喊老爹世子爷的!
郦小福挠着小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他身板一僵,想起他偷溜出府,在茶馆里听到说书先生讲各种奇闻轶事。
那些忠臣良将侠士义人之类的就不说了,也有一类是什么才子佳人,风花雪月的。
就有那早年相识的一对男女,分隔多年后相认的,却可惜男已有妻有子,于是又演出一波波的乱七八糟。
这个乱七八糟是郦小福自己的评价,他人少对这些情爱啥的完全不感兴趣,就觉得那些人成天正事不干,一会写诗掉个眼泪,一会回信就病了,再一会儿三个人见面说一堆废话……可不就是乱七八糟么?
这会儿郦小福想到这一岔,心里瞬间升起危机感。
难道说,吴姑姑是老爹从前的……那叫啥来着,红眼知已?一见面就执手相看,红了眼圈儿的那种?
要那样,可就不大大的不妙了!他这带着吴姑姑回乐宜岛,岂不是那个……引狼入室?
郦小福偷眼瞄向吴姑姑,但见她虽神智不清,眼神迷茫,还神神叨叨的嘀咕着什么,身姿却始终如松柏般挺直,一身男装穿在身上,半点也没有别扭奇怪的感觉。
郦小福发现自己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吴姑姑。
他也站到风口,让海风冷静冷静小脑袋。
嗯,吴姑姑的年纪虽然看着不大,可怎么也该比老爹大吧?
老爹成亲的时候是十九岁,听石四叔说过,老爹先前就是在京城长大的,后来才去南方游历,谁知就碰上了倭人袭城,力战保住了惠平城,可人也在鬼门关走了一糟,这休养就是好几个月,之后就是上惠平城向娘求亲了……这么算下来,红眼知己什么的,应该没时间嘛……
应该不是!
他纠结的工夫并不长,因为他看到海平面的那一线陆地了!
那熟悉的椰林,熟悉的山崖,可不正是乐宜岛!
“呀!到了!吴姑姑!乐宜岛到了!”
郦小福一蹦三尺高,手舞足蹈,瞬间忘记了困扰他的红眼知已疑云。
正处于迷惘中的吴姑姑回过头来,看了郦小福一眼,原先如蒙上层雾的眼神此时已然变得清明,她冲郦小福莞尔一笑。
“嗯,到了!”
如果只是她自己,骑上头海兽就直接回金环岛了。可这不是还有个小家伙吗?
虽说这娃熊得很,还跃跃欲试地想跟着自己回金环岛,但这种离家出走的娃儿,她能就这么带去金环岛,让他家中爹娘长辈着急牵挂吗?
自然是要个船,把这娃送回家了!
若是直说方向是金环岛,这熊娃子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妖蛾子来,所以她就让他误会的以为他们是在去金环岛……只是,后头熊娃子说出他家中爹娘名姓,静航两个字,不知怎么就触动了她的陈年旧伤,一时竟然如离魂失智,好在不过是一时,那仿佛被压进深海的消失记忆被巨浪翻出一点痕影,又转瞬即逝了。
“福哥儿刚才是不是吓着了?”
她弯下腰,尽量用最柔和的语气,生怕再把这娃给吓着。
“哪有,我是纯爷们儿,胆子大得很,一点都没吓着!”
郦小福表示他刚才根本没哭,就是海风吹迷了眼。
“吴姑姑,你是不是认识我爹啊?”
真不要是红眼知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