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凉得透骨, 那寒意仿佛是从骨节里透出来的,还带着湿意。
应如约抬眸, 那双眼头一次带了看透人心的力量, 像是能够看进他心底。
她的手指收紧,指腹的力量抓握着他的掌心, 嘴唇翳合了数下。
想道谢,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他的情意深重,她若是真的只用“谢谢”二字, 太过轻率。
犹豫了片刻,温景然先松开她的手, 在巡回护士越靠越近的脚步声里, 若无其事地接过她手里的病历单,下医嘱。
没有夹板, 只有薄薄的一本小册子。
温景然一手垫着, 咬开笔帽, 单手扣在笔杆上, 眉峰微锁数秒,行云流水般留下一行医嘱。
即使没有支撑, 他的字体也犹如苍龙盘踞,一笔一划皆透着他的风骨。
应如约起初还能认真地看他的医嘱,慢慢的,目光顺着他近乎完美的手移向他微低着的侧脸。
也不知道是不是温景然年少老成的缘故, 他的五官长相这么多年,给人的感觉一直没有变化,精致,英俊,清隽。
没有攻击性,甚至算得上温润如玉。可偏偏,只要看过一眼,就难以忘记。
就连周身气派,也没有太大的改变。
只有随着岁月渐渐沉淀的从容淡定,冷静自持以及一个三十而立的男人该有的成熟魅力。
应如约一直都知道,温景然会让人上瘾。
从皮相到品性处处上乘,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厚待。
她看着看着,心好像就这么空了一块。
从他刚才说“有些紧张,怕你哭”时,那颗心就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地沦陷在他总是不经意流露的深情里。
此时,他连眨下眼,抿下唇角,她都忍不住想伸手去抚平所有痕迹。
那种情绪已经不能用感动,感激去形容了,应如约从没有那么一刻清晰的明白,温景然在她心里,是如此特殊的存在,特殊到他的一举一动她都要拆开解读。
不再是当初带着审视迟疑探究的试探,而是发自内心想要更了解他,更深刻触碰他的原始冲动。
那么强烈,不顾一切。
温景然留意到她的眼神,眉峰微挑,等收笔后,他抬眼看去。
她看得目不转睛,眼里更是盈着他从未在她眼里看到过的情绪,就这么定定的和他对视着,不躲也不避。
这种情况其实有些稀罕。
从应如约高中毕业“冒犯”过他后,她见到他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躲避,就连他追求时,她半推半就的答应,也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真正走到他身边。
所以,他从没见过她那种像是看着喜欢的人的眼神,好像只是看着,眼里都能盈满笑意。
天是蓝的,心情也是蔚蓝的。
快了,很快。
他需要耐心一些,再耐心一些。
——
外婆手术成功,这几天来一直压在应如约心口的大石终于被搬走。
小邱难得见她脸上有笑容,稀奇地拿手机抓拍了好几张,边看边“啧啧啧”:“你是不知道,你今天之前的表情,就跟我们科室全体欠了你一笔巨额债务一样。我都不敢跟你聊八卦,侃大山。”
“有吗?”应如约摸了摸唇角,不太相信小邱这灵魂派的说辞:“我那明明叫敬业。”
“行了吧你。”小邱收起手机,从柜子里翻出个红彤彤的苹果塞进她的手心里:“我和灵芝姐都知道你这段时间压力大,等你外婆出院啊,我请你和灵芝姐吃饭去。一呢,恭喜外婆以后长命百岁,我们的应大美人终于不用每天愁眉苦脸了。二呢,恭喜灵芝姐快要结婚了!”
“结婚?”应如约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几天,口头先跟我说了一声。”小邱瞄了眼她的脸色,怕她误解沈灵芝这种大喜事不叫她,忙解释:“最近你外婆的事,你自己都应接不暇了,灵芝姐就暂时没告诉你。”
话落,她有些懊悔:“我真多嘴,这些应该让灵芝姐亲口跟你说的。”
应如约不是没脑子的人,各中因果不用细想也知道,怎么会因为这件事埋怨沈灵芝,当下捏着小邱的脸拧了拧,笑道:“你想哪去了,我才不是没脑子的人。”
小邱这才松了口气,换了话题:“对了,护士台来了一个新护士,说是你高中校友啊,你知道吗?”
应如约一怔,疑惑地拧眉:“高中校友?”
“叫严筱。”小邱把手边的册子合上,警惕地四下看了眼,确认周围没有敌情,压低了声音,附耳道:“你知道吗,余荣梁在外面包养的小蜜就是严筱的堂姐。”
……
陡然这么大的信息量,应如约消化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你是说,严筱在我们医院的护士站上班?她的堂姐就是逼得薛晓抑郁不快,还逼宫的小三?”
小邱忙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小声些:“你轻点声,你是不知道严筱的厉害,被她盯上,有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