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型分明是“call me”。
哦,好,我会打你的。傻逼。
我被林逾白这么一惊,也没啥心情了,给吴工打个招呼直接回家,在屋里坐立不安,心脏频率加快,觉得征兆实在不详。我开始收行李,想着都快一个月没回家了,马上开学更没时间回去,干脆现在回去看看。一边收,一边就把机票订了,坐上车给秦无虞打电话,先给他说了刚才壁纸的事,我语气愧疚:“咋办,刚才看那孩子可怜,脑子一热刷了道黄漆,好像和我们的家具不太配得上。”
秦无虞仍然是那副不急不缓的口吻,柔声说:“没关系的,我们订了张明黄色的沙发,到时候放在卧室。刚好卧室的色调有点素,弄些亮点的颜色衬一下也好。”
我才放下心来。又巴拉巴拉的给他说我要回家几天,顺便看看他爸妈。
秦无虞说,好,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又说我回来两三天他就回来了。
我说,那你加油工作,早点回来陪我。
然后挂了,让他去忙。这是秦无虞负责的最后一个大工程,忙完这个他准备换工作了。诶,别说,我真的很矛盾,一方面不想因为我耽误他的事业,一方面又希望他能有更多的时间陪我。
不说这个了,反正一切顺其自然嘛。
我给陈少娴打电话,说我准备回家几天,叫她好好吃饭,顺便帮我看屋——是的,她也在师大教书,就住我楼上。
陈少娴回我:你在嘱咐狗啊?和我互贫几句,挂了。
我又打给陈特,说我几天后就回来,我带手提的,有工作邮箱发给我。
陈特说:不用,好好休息。挂了。
我跟托孤似的,把我这些亲信一个个交待清楚“后事”,坐上飞机,心里才踏实了点。晚上进了家门,才知道我这一天忐忑不安的是为了啥。
我和我爸饭都没吃,一个窝在客厅,一个坐在书房,生对方的闷气。我妈来哄我,说:“你看你爷两,加起来七老八十的了,还这么幼稚呢。你爸也是想你,关心你,才多念叨你几句的。”
他那叫念叨?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我前世肯定联合他儿子抢他财产害死他了,他今世才对我这么坏。一进门就说我浪费钱,不早点订机票,那么赶买贵死了。一会儿说我那么大了还不会做饭,还想嫁人呢丢不丢人,一会儿又说我没个女孩样,镇上的哪个女生不是温柔如水的……
我呸呸呸!气得我放下筷子直接躲进书房生闷气。
老头也是饭也不吃了,窝在沙发和我比谁气大。
我妈见我嘟着嘴不回话,摇摇头走了,一个小时后,我爸在客厅喊我:“夏未夏同学,刚出锅的干丝,赶紧来吃,一会儿没了。”
我不动于衷,我爸使劲诱惑我:“小艺,你慢点吃,给未夏留点,她最爱这道菜了……哇,今天特别香,你别和我抢。”
小艺是我妈的小名。我妈都是让着家里人的,哪会和我们抢,净瞎编。
我爸不太会做菜,又忙着他的粮铺生意,很少在家里做饭。小时候他还没脱离家庭的时候,早上偶尔会给我们煮上一碗干丝,我觉得比我妈做的还好吃,每次我就撑在灶台边踮着脚看他手忙脚乱地给我们做早餐……
我鼻头突然一酸,吸吸鼻子,一边喊着:“臭老爸,你给我留点!”一边冲出去和我爸抢干丝吃。
我和我爸,闹的时候恨不得不相往来,好的时候又好得不行。回来那天晚上,经过我爸的“干丝战术”,我立马举手投降,之后几天老老实实跟着他到处享福。我爸是个会享乐的人,我在家这几天他连生意都不做了,怂恿我妈请了假,他不像别的J省人,爱往省外、往城市跑,而是天天带着我们往乡野钻,我们去摘果子,钓鱼,爬山,游湖,住农庄,又像回到特别小的时候,要走的那天我都舍不得他了,想哭。我爸开车送我去秦无虞家,车后备箱放着两箱水果,他给我搬到门口,比我还羞涩呢,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叮嘱我一句“常回来看看你妈”,就溜了。
我深呼吸,紧张地按了门铃,不一会儿秦妈妈来开了门,她在家里也穿得比较正式,但笑容蛮和气的,亲切地说了句:“来了。”
我家是标准的J省小镇人家,富足、闲适,秦无虞家在我家的隔壁市,他的一家人和这个城市的气质一样,稳重,正经,深具历史底蕴。
秦爸爸是国内的第一批空军,现在六十多岁的人了,仍然身姿笔挺,不怒而威。秦无虞有个姐姐,比他大七八岁,继承了秦爸爸的衣钵,现在在NJ军区空军部任职。秦妈妈是八一医院的副院长,他家算是半个军人世家,只有秦无虞蛮奇怪,做的工作和他全家完全不相关,不过他的性格受家庭影响蛮大——沉稳,学者气质。
所以每次来他家,我都会有些紧张,我平时蛮不讲究的人,一进他家的门,立马就变得正经贤淑……
我和秦妈妈把两箱水果搬进屋,她说:“下次别带东西,人来就好了。有时间多陪陪我和你秦叔叔,小虞和他姐姐都忙,家里老是冷冷清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