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实在没料到柳依瀚平日严肃冷漠,竟然对皇帝有着深厚的情意,便豁出去打击他,“你应该知道吧,先帝驾崩时,后宫没孩子的嫔妃都跟着殉葬了....”
“....是么?”柳依瀚显然捕捉到了周氏兄弟大的言下之意,便平静道,“能在九泉之下陪着先帝,也是一种荣耀呢。”
大周小周:“......”
“两位贤弟平日不都念佛么?”柳依瀚平复了情绪,缓缓道,“不如咱们一起去佛堂为皇上诵经祈福吧,愿吾皇早日康复,平安归来。”
“......呃....好,那一起走吧。”
大周小周本来是找慎嫔出主意,结果被慎嫔牵着鼻子走了。两个人想来想去,倍觉前途堪忧。皇帝活着倒也罢了,如果她真的一命呜呼,那还不如想法子逃离紫禁城,横竖都是舍命的下场,干嘛不找个还有一丁点希望的路走呢。
三个人结伴去念佛,临去前,绕道上承乾宫转一圈儿,看望病重的慕非白。进了承乾门,发现淳妃张勉之竟然也在,他在慕非白的寝殿里已经坐了一会儿,说过几句安慰话,看慕非白昏迷不醒,自己便也撑不住,脸色极差,很快被长春宫的人用轿辇抬回去了。
张勉之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慕非白悠悠转醒,神情呆滞,面容苍白不见一丝血色,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周柳三人见着情景,无比恓惶,心道如果皇帝真有事,慕非白八成是活不了的。这人当真是个情种,难怪皇帝那么看重他。
承乾宫的气氛太凝重,醒转后的慕非白对一切视若罔闻。柳周三人有点受不住,很快也告辞离开。慕月叫几个太监将闹着要父亲的梅彻小心翼翼抬过来,放在慕非白身边。梅彻已经同慕非白有了深厚的父子感情,此刻看见他父亲两眼无神,如同个活死人一般,瘪着嘴摇着慕非白的胳膊哭,“父亲,彻儿腿疼,快疼死了,你不管彻儿了么?”
他连哭带闹,也不曾让慕非白回头看他一眼,慕月见无济于事,怕再这样下去反倒得不偿失,忙擦一把眼泪,苦心劝道。“殿下别急,不如先用饭吧,用过饭再来,主子肯定能和您说些话呢。”
梅彻说到底是个不到七岁的孩子,点点头,信了慕月,任由一众太医内侍服侍他用膳。慕月无可奈何,将正寝殿里所有人都支出去,暂时留给慕非白一个清静之地。
得知皇帝遇刺,也不过半天的光景,可对于慕非白来说,好似过了很漫长的时间。午后阳光温热,明亮的光线透过窗棂洒进殿内,照得满处金黄。慕非白躺在自己寝殿的榻上,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光影中四处飞舞的微尘,一点一点回神,逐渐忆起往昔,眼角不由得落下泪来,修长的手指紧紧捏住被角,自灵魂深处透出无比的绝望,“....朝云......”,
慕非白的情形很糟糕,瘦骨嶙峋,醒来之后一天两夜没合眼,仿佛抱了一心赴死的决定。慕月没辙,熬了点助眠的汤药,强行给他灌下去,慕非白才算踏踏实实睡着了。
再次醒过来,四周仍然空荡荡的,窗外偶有风吹树动,声音清晰可见。他微睁了眼,从极其有限的视野中看见个绰约的人影,正静静坐在他的右手边。
慕非白的心跳了起来,定睛看时,却见梅若英一脸倦容,正拉着他的手,默默凝视着他。
“朝云,”慕非白睁着眼睛使劲辨认,“真的.....是你么?”
“是我,....非白,.我回来晚了,.....对不起....”
“朝云......! 真的......是你?”慕非白总觉得自己在做梦,他腾出一只手,狠狠地掐自己,果然疼。
梅若英轻轻俯下身,抱住慕非白,喃喃道,“让你担心了,.....对不起,非白,你一定得好起来。”
“说对不起的人该是我,”慕非白这才想起梅彻,愧疚和心痛夹杂在胸口,“我没看好彻儿,....他骑马的时候摔了腿,大概,....很长时间不能复原了。”
“先不提这个,”梅若英心痛难当,轻声道,“你好好养着,彻儿的腿伤我会找最好的大夫给他医治。非白,从今往后,可不许你这么吓唬我了。”
“.....好,”慕非白双眼明亮,很快又有了神采,“皇上别吓臣,臣也绝不会自己吓自己。”
他清醒之后,恢复自称,梅若英心中酸涩无比,抱着慕非白道,“你呀,整个后宫里,也就你让我最担心了.....”
慕非白笑笑,又添了点精神,在梅若英的亲自监督下,喝了两碗粥。之后梅若英陪着聊了几句,觉得他虚弱不堪,便叮嘱他早些休息,刚要离开,慕非白不放心,又拉着梅若英说道“皇上,......”
“....怎么了?”梅若英见他欲言又止,又坐在身边安慰道,“非白,我刚来,现在事情乱成一锅粥了,等处理干净,我好好陪陪你。”
“臣不是说这个,”慕非白轻轻摇头,温和道,“臣想劝皇上,以后,.....别轻易......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