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平?薛云图心中一跳,知道待皇兄下江南之后父皇定会有大举动。她第一次庆幸公主可涉朝政的规矩,才能让父皇放心将这些事情都将给她听。早一日知道,才能早一日做出部署。父皇虽是明君,但到底看不透人心。
已在心中盘算起日后反臣名录的薛云图忍不住问道:“随行众人有谁?两个伴读可是只带卫——二郎一个?”
“傅砚之也在随行之列。”本因女儿过分关注傅砚之而心中不喜的明德帝此时反倒没那么多想法,他十分欣喜的看着女儿对政事上心,只觉得对身后事更加放心了许多。
看着薛云图陷入思考,明德帝思虑一番到底放了个大招:“阿宁也会同去,朕的旨意中是让傅家小子暂且随侍在阿宁身侧的。”
薛云图果真被这平地一声雷惊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方才的盘算全都丢在了脑后。只这一瞬间,薛云图就明白了明德帝话中深意。
朱唇微颤,薛云图嗫嚅道:“可是因为……傅砚之比卫瑜更加心狠?”
明德帝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他抿了口茶,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女儿的神情举止。
在薛云图的记忆中,明德帝一直都是以这样有求必应的慈父的形象出现的。温柔慈爱、娇宠无度,从不在女儿面前展露身为帝王的□□与□□,他总是柔声问着:“阿婉,你喜欢么?”
然后将世间所有珍宝都堆放在自己的面前。
前世今生,薛云图第一次真正明白,她的父皇是杀伐决断的明德帝。
父皇是知道自己身体不好的,所以做下了万全的准备以防始皇旧事重来——昔日秦始皇命太子扶苏巡幸边疆,始皇突发急症而亡,太子扶苏远在边疆无法及时赶回,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时,登基的已是始皇幼子胡亥。
而让傅砚之跟着薛宁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有不轨之人以薛宁名号犯上作乱时抢先一步除了这个根源。斩杀皇子这种事,不论是薛宁的嫡兄太子薛密、还是一向温和儒雅的未来驸马卫瑜都下不去手。
“父皇……”心头的纷扰杂乱全都被薛云图挥之脑后,她站起身学着男儿的动作作了一揖,然后便抬头与明德帝对视着,“儿臣请父皇先将御剑赐予傅砚之,如若不测可方便行事。”
明德帝看着一脸认真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心中似悲似喜,亦不知自己方才一时兴起做出的举动是否真的正确。但无疑的是,薛云图此时的表现是他十分满意的。
“准了。”明德帝犹豫了一下,到底将本准备让女儿同去盯着傅砚之与卫瑜的话咽回了心中。
那把御剑,本就是为了薛云图准备的。却不是在她成婚之后。
“父皇老啦,只能尽最后的力气为你兄长铺路。”明德帝轻轻摸了摸薛云图的脑袋,目光中满是慈父柔肠。他的声音已不似当年洪亮,低哑疲惫的嗓音中带着不舍,“父皇的阿婉也长大啦,待到日后就要你们兄妹互相扶持,才能让我大黎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薛云图忍了又忍,才将涌至眼睫的泪水全都忍了回去。
“儿臣谨遵圣谕。”薛云图恭恭敬敬单膝跪地行了一礼,站起身后到底忍不住扑进了明德帝的怀中,她哑声道,“父皇,阿婉会懂事的。”
明德帝揽着怀中的女儿,闷咳了两声,他嘴角含笑,一遍遍应着:“父皇知道,父皇都知道,父皇的阿婉最懂事了。”
今日薛云图闯进房门时,明德帝才头一遭察觉自己一直呵护着的掌上明珠是真的长大了。明眸善睐,娇蛮却不任性,就算在急躁的时候依旧有礼有节,*辣的性子就像她的母亲一样。
再不是曾经那个在他怀里哭着找母后的小女孩儿了。
明德帝只觉得被自己压在心底的不舍涌了上来,让他的眼眶有些湿热。
如若可能,他真想一辈子护着他的阿婉,让她一辈子都做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忍下胸中痒意的明德帝无声地叹了口气。
可惜啊,他不得不让宝贝女儿长大。她的兄长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能够在自己不在之后护住她,她只能靠她自己。
许久之后,薛云图才一脸窘迫的坐直身子,她眼角的泪痕已干,明德帝胸前却洇湿了一大片。
她不好意思地晃了晃脑袋,一不小心将步摇晃得掉了下来。
明德帝亲自弯下腰,捡起步摇,然后亲手为她簪回原来的位置:“朕的阿婉,果真是个大姑娘了。跟你母后真像。”
“赵公公也这样说。”时隔十年再次听到这句话,薛云图还是忍不住眼热。
“那条老狗跟了朕二三十年,最是知道朕的心意。”明德帝像是没有看出女儿再次湿润的眼睛一般,高声唤来了一直候在门外的赵德水。他看了眼薛云图,揶揄道,“卫驸马可还候着?”
把明德帝心思摸得透透得赵德水自然从善如流,他笑眯眯甩了下拂尘,高声道:“禀圣上,卫~驸马还候在殿外呢。”
“父皇!你看赵公公!”被主仆二人联手打趣了的薛云图恼得随手拿起桌上的果子就丢向了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