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步的时间就从公主更衣的小偏殿来到了新帝着装的侧殿。薛云图一手搭在扶手上,另一手微微抬起,搭上了十分有眼力见的新帝伴读傅砚之抬起的臂膀上。
男儿坚实有力的臂弯稳稳支撑住被行头压的立足不稳的公主,恭敬有礼的搀扶着殿下一步步走下金漆的銮轿。
薛云图抬眉对他一笑,视线正好擦过不远处躬身行礼的卫瑜与他身后同样拱手示意的少年英才们。
这些人,将是她大夏的国之栋梁。
只除了卫瑜。
“怀瑾,众贤兄不必多礼。”公主的声音很是温婉。
那一众少年们闻言全都立直了身子,亦有那么几个大着胆子看向居高临下的嘉和公主,只不过粗粗一眼就被慑的低下头来再不敢张望。公主温和笑容下的天家威仪,让他们终于从新帝登基自己即将有地方施展拳脚的暗暗喜悦中醒悟过来——面前的人已不再是那个曾与他们同室读书的小小少女,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夏公主。
而那殿中的九五之尊,自然也不再是曾经可以玩闹在一起的太子殿下。
若说起来其实这些人都是与傅砚之同时进宫的世家大臣嫡子嫡孙,只是没有卫家老二那样的好运自幼便是亲命的太子伴读,又不像傅家老六那般甫一进宫就得了太子公主青眼,虽仍是新帝身边的亲近人,到底还是差了一层。
不过他们此时心中,大概会觉得自家比之卫二还是要幸运许多的。在大冬日里汗湿重衫的少年们站的更加笔挺。
而那些曾跟傅砚之一样作为弃子送进宫来的“伴读”们早就在宫中消失不见。
这便是宦海,吃人的宦海。
“殿下,主子在殿内等您。”高集躬身垂首轻声在薛云图身边禀报,赵苔地则哈腰站在了另一侧微微举起手来准备搀扶殿下。
薛云图收回视线应了一声,将搭在傅砚之臂弯上的手掌收回:“韵拾,你且带人在殿外候旨吧。”
方才亲密之姿已然做足,让他跟着自己进殿反倒辱没了他太子伴读、武威将军之子的身份。见傅砚之很是听话的在卫瑜等人前方八风不动的站好,薛云图这才敛了笑意在一众奴才们的伺候之下进了侧殿。
这领头羊的基础自己已为他打好,能不能降的住那些世家公子便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薛云图迈过门槛,前进的身形袅娜多姿。不曾有一丝担忧不曾有一丝犹豫,也不曾多看卫瑜一眼。
殿内展臂而立的薛密显然是在等候迟来的妹妹。
“皇兄。”薛云图看着面前浑身天子威严的男子,心中被酸涩与喜意填塞的满满当当。如果不是怕新帝登基时礼服带着褶皱有碍观瞻,她一定会忍不住扑将上去与那个从此将独自立于高处的帝王互相取暖。
薛密将妹妹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亦是酸涩难耐。新帝拖着沉重的礼服走近两步,轻轻拍抚着妹妹的肩头:“阿婉,哥哥在这里。”
“你倒知道不要弄乱我的发髻。”薛云图乱没形象的吸了吸鼻子,脸上终于泛出笑意。拉着兄长于交椅上坐下,薛云图的手轻轻按着对方的肩头,“哥哥,我为你着冠。”
新帝年不满二十,还未加冠。而今日要带的帝王冕旒,自然也不是寻常男子所带的发冠。薛密却不纠正她话中错漏,甚至用眼神堵回了赵德水未出口的劝谏。
“好,阿婉来为哥哥加冠。”
被这变化惊了一跳的小宫女在高集的一推下战战兢兢的?踝抛咸茨镜耐信坦蛟诙?松聿啵??鸬氖直鄹叨惹媚苋醚u仆甲钋崴傻奶?鹉侵沼谇Ы锏牡弁踔?凇?
嘉和公主在所有人小心翼翼的注视之下,一丝不苟的将那沉重的东西稳稳地加固在了自家兄长的头颅之上。
薛密只觉脑袋一沉,头上冕旒下的十二道缫丝五彩玉坠一晃不晃,静静垂在眼前。他深吸了一口气,唇边绽出笑容又收敛起来,然后起身执起妹妹的手走向了侧殿之外。
“起驾天启殿!”赵德水那尖细的声音划破了一室的宁静。
天启殿,帝王登基大典举行的地方,亦是新帝日后高座帝王宝座十日一大朝的所在。
薛密握着妹妹的手跨出殿门,一步步走向已然备好的撵轿,亦是一步步走向那一众跪伏于地的少年才俊们。
新帝的声音在少年们的头顶响起:“傅卿,扶公主上轿。”
薛云图被兄长握着的手被紧了紧握了握,然后被对方亲手交托到了那个已然叩首爬起身来的男人手中。她突然生出了一种被兄长交托给未来丈夫的错觉。
已然做上撵轿的薛云图抬起头看了看天上悬着的烈阳,然后重新收回了目光。
不远处便是那有九九八十一节白玉阶梯的天启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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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撵轿被放下时,薛云图的前面已经没有了皇兄的身影。作为即将举办登基大典的新帝,薛密所行的路自然与薛云图不同。
被傅砚之扶下轿来的薛云图下意识紧紧抓着对方的手臂,她看着傅砚之担忧的目光,从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