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懊恼刚刚只顾着赶来见星瑶,没有收拾一下自己,让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一定担心极了。其实要逃出御天府的牢房对他来说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他是自愿留在那里受刑的。那日他亲眼看着星瑶被刺了一剑血流成河,浑身几乎都麻痹住,悲伤、愤怒、悔恨如山崩海啸一般淹没了他所有意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恐惧成那样,他悔极自己的所作所为,在星瑶拼命呼喊自己住手,命令自己自己离开时却因私怨红了眼没听她的话,他恨刺星瑶一剑的慕岐玥更恨自己,如果不是他一时冲动意气用事就不会把事情弄成这样的局面。
他被御天府的人带走时眼前定格的依然是星瑶倒下的画面,直到自己被关进牢房里后庆鸾才恍然如梦醒,当即就逃出去想看星瑶伤势如何。星瑶一开始是被抱进营帐内传唤来了所有的随行御医来医治,因为星瑶是中剑受伤更兼小产,几乎要控制不住血崩之势。当躲在暗处的庆鸾看着换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几名御医都焦急无策的模样,当场就差点又要控制不住善意,想要结果了坐在星瑶床边的慕岐玥。可是他知道现在也只有慕岐玥有力量召集这天底下最好的医士给星瑶疗伤,现在星瑶身边绝对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了,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躺在床上的星瑶,心想星儿有任何三长两短,他就要先杀了慕岐玥再自裁。
星瑶的伤势暂时得到了控制后就连夜被转移回宫,御医局的所有御医都被召到乾凰殿。御医个个也都是头上冒汗,在慕岐玥要吃人的眼神注视下,谁都不敢出任何差错,可是说来也怪,经过众人的一番努力星瑶的伤势按道理来说是控制住了,可是脉搏却越来越虚弱,身子也越来越冰凉。几十个御医面面相觑交换眼神可谁也不敢说出已经回天乏术这个事实,慕岐玥抓着星瑶手一直没有放开,嘴里一直自言自语道:“只要你醒来,刚刚你骗我的那些话本王就不追究了,包括之前的那些本王都不追究了……只要你醒来……”可是握在手掌里的这只手越来越冰凉,他的心也渐渐跟着凉了。
跪在地上的御医们抖成一片,谁都不敢抬头。整个宫殿的侍卫女婢们也都跪下轻轻啜泣,宫人一路传出去,让内侍局的人要做好帝薨的钟鸣的准备。可是没有想象中轰顶的雷霆,当众人再抬起头来时,慕岐玥已经抱着星瑶备车出宫,并下令任何人都不许声张,更不许乱哭,但凡有面露丧者乱棍打死。
慕岐玥带着星瑶向麓山赶去,他知道现在只有一个人可以救她。在马车里,他紧紧抱着星瑶,眼神空空地看向前方,不断喃喃低语着:“不要死……不要死……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从来没有……”
“我恨你……我真的恨你……”慕岐玥低语的声音越来越哽咽,抱着星瑶的手开始微微发抖,“如果那时你喝了我给的药,我们就能在一起了,你为什么不喝……为什么不喝……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为什么……那个孩子也一定是你在骗我……现在你这样子也是在骗我对不对……”
慕岐玥痴痴盯着前方的眼神突然变得阴狠起来,他看着星瑶像是熟睡的脸庞,狠狠道:“当初你假意接近我,联合你父君陷害我全族被灭,逼我父君自裁,不仅夺走我的一切还让我在养溪院受人百般凌辱,你以为这些仇就可以这么完了吗?你以为你可以这么轻松地死了吗!?”他捏着星瑶脸吼道:“本王现在还不准你死,你别以为你能死得这么简单这么容易!听到没有!”
星瑶苍白的脸毫无所动,呈现出一种比睡着还要沉寂的安静。慕岐玥看着她,一滴泪掉了下来,他又抱住她,抱得更紧,肩膀不住地颤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待我……你让我亲手杀了我自己的孩儿……你怎么可以这么恨我这么恶毒,恶毒得要让我一无所有……我只有你了……连你也要没有了……都没了……都没了……”
他把头埋在星瑶的身上,发出似是癫笑似是哀嚎的声音。
暗夜之中马车疾驰经过司天局门口,拐了一道弯后继续前行,来到一处层层密林掩护下的洞府,洞府的门已经是敞开着的了,门前站着一位穿着朴素,面容和蔼的老奶奶,伛偻着背似乎已经等候了许久,旁边有两个小道童搀扶着她。当老奶奶看着慕岐玥把星瑶抱下来时,原本平和的脸色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顾婆婆!”慕岐玥抱着星瑶匆匆赶到顾蔷面前,“女帝受了重伤,御医局束手无策,只有顾婆婆你能救陛下了!”
顾蔷扫了星瑶一眼,不忍地闭起眼摇头道:“老朽候了许久,终究还是迟一步了。”
慕岐玥眼睛倏地睁大,眼神忽然就阴沉下来,如利刀一般的眼神紧紧锁着顾蔷:“若是顾司天治不好陛下,本王便让大周不再有这司天局!”
顾蔷睁开眼,依然还是用长者看小辈的慈爱眼神看着慕岐玥,那眼神之中还透着无限的怜悯,说道:“这世上有太多不可挽回之事,命该如此。”
“本王偏偏不信命!”慕岐玥几乎是怒吼出声,双眼通红。
潜伏在暗处的庆鸾也紧张得拳头紧握,呼啸的夜风让他没听清他们又说了什么,只见慕岐玥后来扑通跪在顾蔷面前说了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