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
北笙乔竟成了帝君,星瑶成了殿下。
他想起了父君的印章,想起了星瑶送他的短剑,想起了父君去世时身旁站着的北笙乔,不甘和愤恨的泪水从泣血的眼中滑落。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和父君一直对他们真心相待,到头来换来的是什么!?是什么!?
岐玥直到被拖回养溪院门口,看到被捉住打得奄奄一息的常贵才从那内侍监的话中回过神来。
常贵身周了五六个侍卫还有那群女婢,他的身上被打得皮开肉绽,艰难地抬起头看到被抓回的岐玥,眼神哀痛欲绝。
岐玥挣着身子不断向那些侍卫苦苦求道:“求求你们放了他!是我自己逃出去的与他无关!求你们饶他一命,是我自己……”岐玥话还未说完,一个侍卫竟将木棍狠狠插进了常贵的胸膛!
常贵嘴里咳出血泡,看着岐玥嘴巴翕动着,嘶哑道:“太子殿下……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常贵瞳孔一散,没了气息。
岐玥脑海中轰然作响,他张着嘴讷讷地看着常贵的尸体,对常贵行凶的那些人向他尽数涌来他都浑然不知,那些重新落在他身上的那些棍棒也没有让他察觉到痛。
从前父君和夫子们只教他做人要善良谦恭,要温和有礼,而顺风顺水的生活也真让他只知道这世上最光明美好的那一面,他信任着,爱着每一个人,可到头来但他失去从前的地位后,才知道原来所谓正义和爱统统都是狗屁!
权力,只有权力才能让这些人卑躬屈膝,殷勤谄媚,才能把这些人统统踩在脚底下!
“骗我……你们都在骗我!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岐玥狰狞地笑哭着,悲鸣着将过往的一切撕碎,并在心里发下誓言——他要让所有欺骗他利用他欺辱他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从此以后岐玥再也不说一句话,脸上也如带着一张漠然的面具。他被重新关回屋内,每日如行尸走肉般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或者吃饭,再酸臭的东西他也面无表情地吃下,有时那些女婢甚至会故意把饭菜倒在地上用脚践踏,岐玥也一把把抓起尽数吃了下去。他现在只想活着。
那些女婢都当他傻了,变本加厉地折磨他凌辱他,甚至后来有些侍卫都来寻他撒气。他也不在乎打不在乎骂,不在乎那些女人在他身上乱蹭玩弄,不在乎她们拿着他的手在身上抚摸慰藉。他只是目光空空地看着前方,仿佛除了活着以外世上的所有事都和他无关。
第85章 前尘(五):皇子的复仇
这种炼狱般的日子终于在一年后得到了终结。
柯让从洛北被调回凤安担任宰相,那时的慕世歌已经病了三个月,且病情日益加重。她打的算盘终究还是没能如愿,她既看不上慕岐玥男儿之躯加之疑是灾星祸世,又疑心着北笙乔是故意设计自己怀孕想要利用子嗣和云梭勾结,可是又不想损了自己圣德的名声,借刀杀人铲除了韩氏后留下一个慕岐玥也不算赶尽杀绝,同时也不让百姓觉得她是个残杀无辜幼子的暴君,慕世歌想着自己正大好年华,待诞下正统的子嗣后再除去北笙乔和慕星瑶,她封北笙乔为帝君也是为了让他成为“树大招风”的那棵树。
世间人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百般算计就是没料到自己竟会这么年轻就得了不治之症,她不甘并不愿信自己会就这么病死。慕世歌重病期间朝中大小事务都交由柯让打理,她明面上安排着让柯让一干人等日后要好好辅佐星瑶,实则她是怕被北笙乔发现她早起的杀心,会趁她重病时做出什么,于是越发对父女两人好。
慕世歌坚信自己不会就这么死了,她还想着怀一个自己和沈彬的孩子,让这个孩子成为帝位真正的继承人。
柯让知道慕岐玥还被监禁在养溪院里,心中不忍,几番进言让慕世歌放慕岐玥出来,给他一个无任何实权的名分,再派人严加监视,他定会感激不杀之恩安安分分地过日子。
那时慕世歌病得严重,被柯让的三寸不烂之舌游说了几次便动摇了,病糊涂时心里甚至还暗暗想着也许慕岐玥恨透了北笙乔一干人等,或许还会替自己除了他们,他若真的杀害公主殿下,柯让定会杀了他。慕世歌向来自视甚高,觉得天下都被她掌握在手中更何况一个废太子,于是她同意了柯让的请求,顺便还可以再向百姓卖一个仁慈的形象。
柯让到养溪院里接慕岐玥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骨瘦如柴的少年浑身是溃烂的伤口,一只眼睛淤青红肿得几乎不能睁开,脸颊上布满细细的抓痕,嘴唇上有数个可疑的类似针扎后的浮肿伤口,他蜷缩在屋宇的一角,抱着自己曲起的腿呆呆地看着前方。然而这还是这些奴婢听到风声后赶紧给他拾掇后的样子。
柯让冷冷地扫了一眼旁边跪成一排抖若筛糠的女婢,她们大概谁也没有想到慕岐玥还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柯让在慕岐玥身边蹲下,伸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慕岐玥立即缩成了一团,低着头身子不住地发抖。
柯让心痛地皱起眉,把手轻缓地放在他的肩上安抚道:“岐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