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诺缓缓抬起头,清亮的眼神扫过眉峰锋利如刀的沈老头,随即又缓缓的低下头,点了点头,认可邱艳说的话。
沈老头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怕邱艳,难不成还会怕自己闺女,伸出手就要拧沈芸诺,被邱艳踢了一脚,“干什么,光天化日就想打人啊,咱可是和沈家断亲了,往后没有半点关系,您要是敢动手,别怪我欺负老头子,我这人,有仇必报,才不管你是不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呢。”
邱艳觉着自己性子也是泼辣的,不过往回尽量收敛着,有沈聪挡在她身前,她的性子收敛了许多,毕竟,不管谁在沈聪跟前,都没有发挥的余地。
邱艳让沈芸诺抬头,看向身侧不说话的罗寡妇,眼里轻蔑更甚,想了想,道,“阿诺,瞧瞧,往后那些人不敢欺负你,你嫁了人,更是有夫家护着,谁给你难堪,你尽管还回去就是了。”
她不信,沈老头和罗寡妇能一直在沈芸诺跟前狐假虎威,那会沈芸诺年纪小,怕他们无可厚非,今非昔比,沈老头和罗寡妇年纪老迈,总有求人的一天,想清楚,邱艳站在边上,等着看沈老头和罗寡妇笑话那一天。
邱艳和沈芸诺继续往前走,罗寡妇哎哟声坐在地上,地上凉,冷得罗寡妇颤抖了下,双手撑地,嚎啕大哭,嘴里骂邱艳不懂得知恩图报,嗓门大,前后的人都望了过来。
沈芸诺转头,想找罗寡妇说理,被邱艳拉住了,换做往回她铁定是要倒回去和罗寡妇对骂的,眼下却没了心情,想着罗寡妇骂得越大声越好,左右不是她丢脸,而且,和那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咱继续往前边走,她喜欢骂就骂吧,左右不会掉块肉,不是所有的事情咱都要斤斤计较。”她心情明朗,听着罗氏骂人的声音,竟然觉得愉悦,这种感情是往回不曾有过的。
罗氏骂了会儿,见视野中,邱艳和沈芸诺不见人影了她才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冷得她身子直哆嗦,她以为邱艳和会她吵,谁知,半点不把她当回事,反而显得她大吵大闹没了面子,咬碎一口牙,恶狠狠的朝邱艳消失的方向吐了口痰,想到什么,计上心来,凑到沈老头耳朵边,小声嘀咕。
沈老头连连点头,心情好了不少,边走,边和罗寡妇商量对策,渐渐,两人笑得乐不可支,身边的人看得一阵莫名。
邱艳身上带足了银子,和沈芸诺买了许多物件,中午,两人买了两个馒头,路上边走边吃,可能有人陪着,竟也不觉得累,去的时候背篓空空如也,回来里边装了不少,邱艳和沈芸诺换着背,走走停停,心情十分好。
问肉铺要了许多骨头,冬天,热乎乎的一锅骨头汤,想着,邱艳便觉得浑身暖和不少。
第一场雪来的时候,邱艳和沈芸诺在堂屋裁衣料,准备给沈聪和邱老爹一人做一身衣衫,剩下的布料,一层一层粘好,当鞋底,邱艳在边上报沈聪的尺寸,沈芸诺拿着肩头,卡着尺寸,两人配合默契,刚裁完,便听院门外传来妇人滔天的怒骂,震耳欲聋,吓得沈芸诺手发抖,手里的剪刀也掉了下去。
“阿诺,没事儿,我出门瞧瞧。”声音就在门外,邱艳套上见外衫,走了出去,很快就走了回来,冷哼道,故意大着声音道,“是个老寡妇,估计儿子死了,找不着地方哭,才借咱家院门外的石墩子哭会的,咱做自己的事情,别理会。”
罗氏说有人偷了她的鸡,跑到这边来哭,什么意思不言而喻,邱艳不想理会,罗氏喜欢闹,由着她便是了,口干舌燥的不是她。
罗氏嗓门好,竟在外边骂了一上午,下午继续来骂,邱艳和沈芸诺不怎么出门,家里的水也尽量省着用,沈聪心细,水缸里的水用完的时候,估计会找人上门挑水的,邱艳坚信不疑。
罗氏连续来哭了三天,邱艳丝毫不觉得烦闷,她和沈芸诺在家,有个人在边上“唱歌”,热闹。
罗氏估计没想到邱艳如此沉得住气,依着往年,年底正是赌场忙的时候,沈聪估计要在赌场忙到封山,封山后不去镇上也是常常不在家的,罗氏才想到这么个法子,谁知,里边的人置之不理,倒是她,骂得嗓子都哑了。
这日,院门外安静下来,邱艳脸上漾过温和的笑,轻声和沈芸诺解释,“你瞧,不管她骂多厉害,咱不搭理她,她不得自己乖乖住了嘴,恶人自有恶人磨,她啊,就是没遇着恶人罢了。”邱艳眼中,沈聪顶多算毒舌,算不得恶人。
沈芸诺点头,她大致明白邱艳的用意了,感激的笑道,“往后,我再也不怕他们了。”
邱艳一脸欣喜,“可不就是,他们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有什么好怕的,别怕,我也是不怕的。”
两人相视而笑,待下午,罗氏带着人敲她们的门时,邱艳见沈芸诺脸上的表情果然镇定了许多,不由得松了口气,听沈芸诺问她,“嫂子,咱开门吗?”
“不用开门,她不过想借机撒泼,真有能耐,撞破门,她不撞门,咱就不管。”邱艳倒不是怕和罗氏硬对硬,是怕勾起沈芸诺心底不好的回忆,明年沈芸诺就要成亲了,要再回到从前那样子,去了裴家可怎么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