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大周势颓,宗室子孙无能,为江山社稷故,特命驸马萧霆入赘皇家,赐国姓“周”,继承皇位。四公主景宜为皇后,为保皇室血脉纯粹,新帝不得再纳妃嫔,若有违逆,群臣可从其他宗室子孙中择贤而立。
至此,延庆帝的旨意就结束了。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只有徐大人低沉的声音悠悠回荡。
徐大人回头,请示太后。
太后拄着拐杖站起来,一直走到徐大人身边才停下来,接过圣旨,再看向跪在两位王爷身后的驸马爷,“萧霆,先帝传位给你,同时命你改为国姓,今生除了四公主外不得再染指其他女子。你若抗旨,我恕你无罪,但一旦接旨,就算将来我走了,还有满朝文武大臣替我与先帝盯着你,那时你不但保不住龙椅,整个萧家都将沦为阶下囚,所以,到底要不要接这道旨,你最好想清楚,切莫只图眼前。”
先帝遗旨中只说“萧霆”若有违背,群臣可另立明君,现在太后将整个萧家连坐进来,也算是告诉臣子们,她这个太后虽然出自萧家,却绝不会偏心萧家,一切都以皇族血脉为先。
景宜跪在地上,心中波澜起伏。
昨日萧霆让她将卷轴与药交给魏铎,再三告诫不准她打开卷轴,所以景宜除了按照外公的嘱咐去见延庆帝,并将延庆帝的疑心引到魏铎身上,其他药是做什么的,卷轴里写了什么,她毫不知情,直到……
外公果然是暗中图谋了多年,一出手,事情进展地出奇顺利。
延庆帝死了,景宜没有任何悲痛之意,早已不将其视为父皇,但那皇位……
景宜知道,按照外公的计划,她早晚会坐上龙椅,但她没料到外公会安排驸马改姓。她骨子里还是四公主,本来就姓周,可她现在代表的是萧霆,萧霆愿意为了一个他无法亲自坐的龙椅,舍弃家族姓氏吗?
带着疑惑,景宜扭头,看向跪在皇后身边的萧霆。
萧霆一直在看着自己的媳妇。其实很多时候,他都猜不到景宜的心事,但现在,他明白她的顾虑,因此偷偷朝景宜眨眼睛。傻媳妇,就算改了姓氏,他依然是萧家的儿子,父母兄弟依然还会把他当家人,只是改个虚名便能成为掌管天下的皇帝,再不用受任何人欺凌摆布,就算当皇帝的不是他,他也愿意。
都是一家人,媳妇当皇上,跟他当有什么区别?
先前还隐隐担心景宜当了皇上后会广纳后宫,被别的女人勾坏了,现在好了,徐广为了不让他的外孙女受委屈,阴差阳错的,倒替他解了一个心腹大患。
萧霆愿意改姓,景宜抿唇,再看向同在朝堂的萧御、萧崭兄弟。
萧御沉稳地点点头,萧崭激动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先帝看得起你,难道你还惦记别的女人?”
原本被沉重、猜忌笼罩的殿堂,因为萧崭这一嗓子,突然吹进来一缕轻松的风,就连某些怀疑萧家与太后早有勾结的人,都稍微打消了疑心。萧崭鲁莽冲动,看他的表现,确实不知情。
既然萧御兄弟也不反对,景宜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她神色平静,起身走到太后面前,跪下道:“请太后放心,臣会谨遵先皇教诲,对外励精图治,扬我大周威名,对内敬重四公主,至死不渝,若有违背,叫臣不得好死。”
萧霆不禁皱了下眉,听不得媳妇发那么重的毒誓。
太后却很满意,扬声问文武百官:“这是驸马亲口所说,你们都听见了?”
重臣齐声回应:“臣听见了。”
太后点头,这便要将圣旨交给驸马。
景宜手都举起来了,昭王突然出列,大声质疑道:“皇祖母,父皇死前只见过驸马与魏铎,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迷惑父皇?不然就算我与三弟不堪为君,我们下面还有皇孙,父皇绝不可能将皇家江山传位给一个外姓人。”
“就是,皇祖母,我怀疑驸马与魏铎暗中勾结谋害父皇,还请皇祖母彻查!倘若真是驸马害了皇上,您现在传位给驸马,先帝在天有灵,恐怕死不瞑目!”
“臣附议!”一直支持恭王的户部尚书江毅立即呼应道。
昭王背后的几个臣子也纷纷下跪,转眼间,大殿上有一半臣子都跪了下去,请求彻查此案,剩下的一半,或许是支持驸马爷的,或许是不想搀和此事,只求明哲保身。
“我萧家世代忠良,哪个敢说我们陷害先帝?”萧崭火爆脾气上来了,瞪着眼睛吼道。
“二弟住口,是非自有公断,休得胡言。”萧御厉声劝止。
萧崭重重哼了声。
景宜、魏铎、刘公公分别陈述昨晚情形,魏铎最后开口的,愤慨道:“太后,我对先帝忠心耿耿,从来只效忠先帝,同两位王爷、驸马爷都没有任何交情,绝不会与任何人联手谋逆,且先帝临终前曾有口谕,您与六位内阁大臣都听见了,求太后为我等主持公道。”
太后一晚没睡,精神不济,坐回椅子上,传太医。
几位太医异口同声,称先帝因病去世,没有中毒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