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前襟,腰下便看出微微隆起。
“好的。”郭倾云轻声说。
“如果我说我想来英国待产,你觉得呢?”她突然问。
郭倾云想了想,“你真想?”他问。
两人静了静,一时都不说话。
英国在某些方面是个很Boring的地方,气候Boring,礼数Boring,龙家在英国毫无根基,一个国家在阳光背後的生意完全不是区区一个香港黑帮说进军就能进军的,更何况,龙绯红是这样不服输不耐静的女人,她想来英国待产,甚至,哺乳初生的婴儿?
“你有没有想过在香港陪我待产?”龙绯红反问。
十月怀胎,离这个孩子出生还有六个月,郭倾云不是没想过亲眼看孩子出生,但不是陪她待产,那太久,他没可能在香港那麽多时间。
“所以今天有可能是这个孩子出生前,最後一次跟他(她)爸爸吃饭,你不跟他(她)干一杯?”
她笑了,等不到他回答她也知道他会怎麽回答,所以,还不如一笑代之。
“不要这样说,我会来香港看你们。”郭倾云端起杯,龙绯红端杯跟他相碰。
她一仰喝尽,他只浅浅抿了口。
“怎麽?最後一杯都不肯跟我喝?”龙绯红抬眼看他。
“不是,我喝不了那麽多。”郭倾云淡淡地说。
他没必要告诉她,他结扎手术是上周末做的,乘妹妹在医院打点滴时,他挂了个号,做了结扎。
结扎手术是个门诊小手术,但医生让他签字,不是手术本身有风险的问题,而是让他认可今後的风险,今後如果有一天,如果他想做吻合手术,令自己有能力让妻子怀孕,这个吻合手术的效果有可能因为结扎手术进行的时间、当时效果、个人身体状况等等原因,而不同。
他不在意了,可以说他做结扎,是被小姑娘Ivy无心中的一句话触动。Ivy想约束住她爸爸,而他亦想约束住自己,制造出一个孩子已经够了,今後在英国,他只想把妹妹养大,教育她知书识礼,将来能过得幸福,他的心愿唯此而已。
结扎手术的创伤在阴囊,割开了约半厘米的小口,他体质不能接受任何麻醉剂,所以当时忍了痛,看著医生用专门的钩子把输精管从小口里挑出来,剪去一段,两头用羊肠线缝合,这样,手术就完成了。前後只十分锺,当输精管被挑出的时候,他感觉心里头什麽被撕扯了下,但这感觉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很快,痛不再那麽明显。
术後医嘱不必拆线,但两周内避免性生活,不饮烈酒,这他能做到,只是这几天天热,伤口上那块纱布有时摩擦,微有些痒。
他尤自在想那些的时候,龙绯红一双美目,睁著一滴滴落泪,她哭了。
郭倾云看了看身边的妹妹,她趴在桌上,嘴角还沾著酱油,但她已经睡著了,小东西真没酒量,才喝两口就醉了。“我不是想让你难堪,是真的不能喝那麽多。”他说话没了顾忌。
“你吃点东西,我抱清河进去睡会。”他把妹妹从桌上扶起来。
“倾云!”龙绯红抓住他臂,“别走──别这麽对我──听我说──听我说──”
“我不走,你说。”郭倾云站起又坐下,龙绯红哭得双眼通红,她伤心欲绝,又激烈地忍耐,狠狠咬著唇,不让自己大声哭喊出来。
“你怪我帮海舟──我不能不帮他──海舟──海舟──他──”
是龙海舟救的龙绯红,十三年前,当她还叫作小泉红子,当她才十三岁,当她任人宰杀淫辱时,是龙海舟求龙通生救下她。她不是在乎亲情友谊的人,她没妈妈,爸爸是酒鬼,七岁起就不再管她死活,而龙海舟,他是不是当她姐姐她不知道,她当他弟弟,亲弟弟,她帮他!
“龙海舟救你,可叔叔也救你,你只叫他‘总裁’,你没当他爸爸吗?”
郭倾云给她擦泪,他手温柔,可语声却没温度。他想法传统,长辈永远是长辈,他救你养你,那麽多年,你反过来背叛他,有多狠毒?
龙绯红泪落得愈凶,她不叫“爸爸”,不代表她不尊重爸爸,她只是,只是她,她自问是日本人,又是女孩,性格太强不讨喜,性别又不受龙通生器重,她只是,只是──帮派里龙头轮流坐庄那是太平常的事,她当年落难,帮里老大一家几十口还不是被亲侄子杀得一干二净,斩草除根!
不是她狠,是郭倾云太善良!
“龙家的事我不想被牵连,也没资格怪你,你好自为之,保重。”
眼看郭倾云站起,她拼尽全身力气,却只侧了侧身,被他扶住靠在椅背上。
“牛叔,你派辆车来,对,到我家,绯红喝多了,好象醉了。”
她强睁著眼,看郭倾云抱起脸蛋酡红的郭清河,不,女孩子垂著的胳膊和细腿也皮肤酡红,她──
惊恐中,她最後听见郭倾云在说,“清河?醒醒!是不是不舒服?清河?你发烧了!”
清河──自己怎麽──怎麽──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