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冤枉的,如今只求父皇好好想一想,这么多年以来我何尝做过这样忤逆犯上的事,一切都是有心人的构陷啊父皇!我的太子府来来往往上百号人,不知道谁是哪里派来的,儿子日夜生活在那些人的监视之中,日不安寝、食不知味,简直是生不如死!很多人都盯着我的太子之位,想方设法要把我拉下来,这次的事情就是明证!好端端的我怎么会藏那么多武器,又怎么可能用巫蛊之术还暗害父皇——”
太子痛哭流涕,悲伤不已,扑过去死死抱住皇帝的靴子。
皇帝的手不停地颤抖,渐渐握紧了黄梨木扶手,眼底慢慢涌出了一片血腥之色。
如果没有乐嫔的事儿,他没准真会相信他,可一个连自己妃嫔都要勾搭的儿子,给自己带了绿帽子的儿子……能相信吗?从前太子虽然喜欢沾花惹草,可皇帝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没有人不是这么过呀,他以为太子过些年就会变得沉稳。更何况太子妃是个端庄高贵的女人,她对太子一片痴情,总能感动他、把他带回正道儿上来。没成想这两个人串起来在家里捣鼓巫蛊之术,又备下了盔甲武器,巴不得自己早死。
哼——这才是真正的不孝子。
皇帝冷笑一声,一脚踹在他的心窝,厉声呵道:“把这个逆子给朕带下去,即日起幽禁于太子府,着刑部、大理寺会审!”说完,他一甩袖子,起身离去。
太子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父皇!”
他完了,全都完了……他眼前一花,整个人如同一滩水,笔直朝地上瘫了下去。
萧冠雪正在饮宴,消息来得猝不及防,他的目光微微一凛,随即又浮起一丝笑容,感叹道:“动作可真快,让人几乎都反应不过来。”
这种阴谋手段,要的就是雷霆霹雳,慢一点都会走漏风声。
身畔美人依旧是一派温婉可人的模样,依入紫衣侯的怀中:“侯爷,操心那些烦恼之事做什么,好好饮酒、寻欢作乐才是。”
萧冠雪缓缓垂下头,目光落在怀间美人的身上。
这美丽的女子清丽脱俗,眼睛却又不知不觉带了一点媚,叫人心里痒痒的,就像是记忆里的某个人。
唱戏的是顾流年,局却必定出自于江小楼的手笔。这女人性情阴晴不定,看似繁花如锦,却是心如蛇蝎。
只可惜她复仇心切,这场局做得太急,突如其来的陷害看起来迅捷有力,却并非无懈可击。
江小楼,谁输谁赢,恐怕还不一定……
江小楼正在书房里作画,突然落入一个散发出淡淡药香的身躯,她一时微笑起来,侧头正巧对上他的眼睛。
“太子被废为庶人,你是不是很开心?”他轻笑着问道。
阳光透过窗格照了进来,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竟然现出几分妖异的美感。
江小楼只是勾起唇畔:“你也太小看萧冠雪了,他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我越是逼迫太子,他越是要向我挑战。”
她的容颜平静柔和,丝丝秀发卷入他的衣襟。只要望着她的面孔,心里便会有一种默默的温情浮动,不由自主地,他的亲吻落在她的唇畔,她突然惊呼一声,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滴墨汁落在了宣纸之上,将那一幅眼看就要完工的山水画彻底毁之一旦。江小楼轻轻蹙起了眉头,独孤连城却从她手中接过毛笔,寥寥勾勒树下,墨点化为一尊顽石。
江小楼这才松了一口气,这画是要送给安筱韶的礼物。
独孤连城轻轻一笑:“萧冠雪非常喜欢剑走偏锋,只怕他会另有打算。”
江小楼望着独孤连城,眼神变得越发温柔:“是,我在拭目以待。”
太子出事之后,短短三天内无数大臣都上了奏章,落井下石说太子早有不轨之心,求陛下重惩。很快皇帝的案头就落满了奏章,矮小的一摞是请求他原谅太子,而高高的一摞则是叙说太子的种种罪行,其中甚至有不少曾经十分亲近太子的家族。
皇帝原本格外笃定,看到这些奏章心中却不由自主起了疑。如果朝中一面倒的都说太子的好话,皇帝自然会认为太子收买了群臣,如果一面倒的说太子的坏话,那也一定有问题。太子毕竟经营多年,为何刚刚出事就墙倒众人推,这些人当中不少已经跟了太子多年,他们是不是被人收买了?
皇帝思前想后,原本想要赐死太子的诏书终究没有出手。良久,他吩咐人道:“来人,招太子府那些随从,朕要亲自审问。”
审问的结果确认无疑,这些人依旧一面倒地践踏太子,诉说他的种种恶行,甚至加油添醋,百般抹黑。皇帝立刻将这些人全部下狱,预备将他们严刑审问一通。然后给太子下了一道圣旨,责令他在府中待审,却撤去了原本看守严密的禁军。
萧冠雪带着消息赶到了太子府,此刻太子已经被幽禁在府中足足三天了。等待他的并不是被幽禁已久的太子,而是神情慌乱的仆人,箫冠雪蹙起眉头:“太子殿下呢?”
“这,这……”
太子府的管家面色难看,用手指了指屋子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