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钟而已。就算她有事,你不能陪着吗?陪着也不行不能接送吗?人家什么都自己解决了还要你这个男朋友干嘛?你怎么这么死心眼,难怪被剩下一路剩到今天。薛月明下午打牌因为这个她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姑娘收获了巨大的艳羡,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此刻觉得要抓紧有所进展才好,这样才能早点娶进门来光明正大地显摆。
陆徽因茅塞顿开,拿了放在玄关玻璃碗里的钥匙就推门出去了。中长版的黑色连帽衫里面只着一件短袖t,才一开门就迎着冷风打了个喷嚏。
他打着火后坐在车里给孟嫮宜打电话,第一个没人接,他再接再厉接着打。大晚上的不接电话很让人着急,一时间各种不好的可能在他脑子里转了一个遍。好在第二个电话很快被接起,声音很嘈杂,劲爆的音乐和dj喊麦的声音此起彼伏顺着无线电波传递到他这里来。孟嫮宜的声音很轻,慢慢的,和背景高亢激越形成了强烈的反比。她说了一个酒吧的名字就挂断了,因为就在市区离得不算远,陆徽因几乎十分钟就赶到了。
他推门进去,光怪陆离的灯光来回扫射,舞池里的男男女女贴在一起群魔乱舞。他远远地看见孟嫮宜穿着一件白色的开衫低头坐在那里,孤零零一人,气场很微妙,好似是坐在了低气压的中心,有漩涡在回转。只是从人群中挤过去的这短短几分钟里,不断有服务生端来一杯酒放在她面前,然后手指指向某个方向。孟嫮宜头也不抬,视若无睹般一言不发。服务员也不多说,放下酒就离开。待陆徽因挤过去坐下时,桌上已排满了各色的小酒杯,颇有些壮观。
他包住孟嫮宜的手,手指凉的彻骨。孟嫮宜一个激灵抬起头来,一双秋水剪瞳里有薄薄一层水汽,猛然看过来时的无助和凄迷像穿心利箭般直射心脏。片刻后孟嫮宜的眼神终于聚焦,盯着他看了半晌,扯起嘴角笑了笑。“你来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陆徽因记的下午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才几个小时而已,人就变成这样了?
没有,挺好的。孟嫮宜遥遥望着舞池里的人头攒动,笑意更深。你说这世上什么关系最牢固?父母之于子女?婚姻之于夫妻?还是自主选择的朋友,同窗,战友?
陆徽因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种问题一千个人会有一千个感悟,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经历的增加感触一直在微调改变。
孟嫮宜喝了一口面前玻璃杯里的液体,陆徽因接过来尝了一口,只是普通的柠檬水而已。
孟嫮宜来这里坐坐,就真的只是坐坐。一言不发,也不动,靠在沙发上坐着神游天外。陆徽因也不急,陪她干坐着,直到一条短信打破了这种平静。孟嫮宜看过信息后拨了一个电话出去,那头过了很久才有人接。
“怎么又是你。”
慕仲生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拍了拍身上的土,他的声线一贯低沉,然而只要他愿意,这种声线附在耳边说起情话来无人可敌。“你在哪儿?怎么这么吵?”
他脚边半躺着的陈老虎哎呦哎呦地叫起来,“你骗人,你说他不会出现的,结果我又被他堵在我家门口打了一顿,全身都是血。”
孟嫮宜咬了下嘴唇,无力道:“你怎么这么野蛮?”
慕仲生挑眉,低头看了陈老虎一眼,只是淤血比较恐怖外,他力道控制地非常好,远没有他说的这么夸张。
“你是不是在酒吧?不会要买醉吧?这点打击就让你堕落了?”
“少管闲事,别再碰他。”孟嫮宜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走至今日不是容易,这一路有多少机会可以让我迷失,我怎么肯,怎么会放弃自己?我不过是冷清太久了想要看一看什么是烟火红尘,你看这些人,他们快乐,热闹,什么都不缺,独独是我坐在这看着,能够怪谁呢?
慕仲生看着被挂断的手机蹙眉,就在这时司机抱着手机跑过来压低声音道:“顾董的电话。”
慕仲生神色有着不易觉察地迟疑,还是很快接过电话走到一旁。
“这个侦探查到些东西,我过来看看。”
“对,还是他,是受了孟嫮宜的委托。”
“他查到了孟嫮宜母亲的事情。”
电话那头顾森之陷入长久的沉默,慕仲生一直等着,直到他再度开口道:“孟嫮宜已经知道了?”
“是”。
“她的情绪如何?”
“我没有见到她。”慕仲生这句是实话,但他没有说自己刚和她通过电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要隐瞒,明明已经决定要远离,却似乎没有办法做的这么彻底。
“有人在调查她。”
“我知道。”顾森之言简意赅,听不出情绪。“她男友的舅舅做的。”
慕仲生微一顿,心口像是被电流击穿后的症状,麻痹到后知后觉地开始疼痛起来。她接受了别的男人?会吻他吗?难过的时候会冲他发脾气吗?会在午夜梦回时给他打电话只为了听一听他的呼吸声才好平复噩梦带来的困扰继续睡觉吗?甚至,会在微醺后赤着脚只穿一条睡裙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