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搜肠括肚地思考各种可能的灌食方法。在这种医疗条件下,是不可能在肠道开口进行灌食的,没有适当粗细的软管,要插鼻胃管也不可能。如果直接从口腔插管,只要能过喉盖进入食道,那还有点机会到胃。可是就算在现代也几乎不从口腔进行插管,我也没有试过,万一引发吸入性肺炎怎么办?最重要的是,要去哪里弄塑料软管?
我来回踱着步,觉得头都要爆开了,突然脑里灵光一闪,想到一个或许可行的方法。可下一秒我又犹豫了,我毕竟没有插管的临床经验,也不知道这样的替代工具会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可是如果不试试看,叶无痕却可能因脱水而器官衰竭死亡。
要赌吗?该赌吗?可是如果不赌赌看,叶无痕绝对是死路一条。可是会不会反而因为我这样做,更加速他的死亡呢?
怎么办?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内心挣扎了不知多久,衡量了做与不做的优缺后,我咬咬牙,下定决心赌一把。
首先让人取来一张薄的生猪皮,仔细磨去表面的粗糙,而后让分部里绣工最厉害的丫环,按照我所述的样子裁剪。洗净消毒后,用丝线紧密缝合,制成长达六十公分的细管。缝好后将底部磨圆,再用清水测试是否会渗漏,确定不会的才算合格。
试了三次,合格品总算出炉,而其软硬度竟和塑料软管相似。准备好一切必要用品,我将手消毒,带上口罩,爬上床跪坐在床头窄小的空间里。我知道插管必须快、狠、准,但我全身正不停地发抖,特别是双手,更是抖得厉害。我心里不断默念着「不要紧张!就照妳学过的做!」,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好半晌,手渐渐不抖了,心里也冷静许多。深呼吸一口,我掰开叶无痕的嘴,在两颊后侧各塞了块棉花去吸等会儿张口时会分泌的口水,而后示意小厮将叶无痕上身略为抬起到我可以看见咽喉的高度,拿起细管在前端抹了些花生油,开始进行插管。管子过咽喉后,将在外的那端放入水里,确定没有冒泡,我才松了口气,因为那代表管子确实进到食道,而非气管。
继续将管子深入,一般成人使用的鼻胃管长度大约在五十到五十五公分左右,可是在这里我无法以针筒反抽胃液来判定管子是否已到达胃部,我特地多加了五公分以求保险。当管子全数没入,只剩一节在外,我插上小漏斗,而后曹紫琳用小茶壶,将微温的糖水慢慢倒入管内。由于无法导尿,我只让叶无痕摄取约两百c.c.。灌食结束后,我便立刻拔除管子,毕竟生猪皮不能在空气中久放。去掉棉花,将叶无痕的嘴合上,让上半身继续维持这样的姿势约一个小时,以防止胃容物逆流,这次的插管灌食总算是顺利落幕。
第一次插管后,我留在叶无痕身边寸步不离,每半小时便诊一次脉,就怕有什么因插管造成的损伤,幸好老天保佑,暂时还没有问题。接下来每次灌食,都要重新做一次管子,丫环缝管子的功力越来越高超,几乎一次就可以做成功,而我的插管也越来越顺利,几次下来也没有造成可查觉的伤害。确认叶无痕没有乳糖不适症后,接下来几天我改让他进牛奶,以补充必要的蛋白质。
曹紫琳见我第一天看顾下来,面有菜色,竟贴心地请来几位昌州知名的大夫住进分部,替我轮班照顾叶无痕。其中一名大夫是男性泌尿专门,经他尝试施针后,总算替叶无痕进行了几次导尿,虽然只是少量,却已足够让我慢慢增加灌食的份量。而他们也对我的插管方法极为有兴趣,甚至在我插管时在一旁抄笔记,和他们的讨论之中我也更加了解这时代的医药技术,这也算是跨时空的知识交流吧。
虽然有其它大夫的帮忙,几天下来我也渐渐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一个人看顾时偶尔会不小心打盹。不想让大家分散注意力到我身上,我用意志力强撑着,尽量让风城陪我轮班,说说笑话聊聊天,感觉精神也好上许多。
晌午,我和风城如往常地各坐一边看顾叶无痕,诊完脉将叶无痕的手放回被子里时,我不小心扫落了放在一旁的帕巾,起身弯腰去捡,站起来时竟突然一阵晕眩,幸好风城反应快速地将我接在怀里,我才免了和地板的亲密接触。
「还好吗?我就说妳这些天太累了,妳偏不听。」风城抚着我的面颊,眼里尽是心疼。
我尽可能地拉开笑容,随口掰了个理由。「没有啦,不是因为累,可能是肚子太饿了。」
风城的眼里明显写着不信,还想说些什么,此时曹紫琳进来,见我们俩还搂在一起,不知怎地脸色明显不豫。
不只是我觉得奇怪,风城脸上也明白写着不明所以。他慢条斯理地扶我坐下,温柔地拍拍我的脸,用宠溺的语气开口道:「我去找点东西给妳吃吧,想吃什么?」
我其实没什么胃口,只好心虚地回道:「都可以,我饿的时候什么都吃的。」
风城对我一笑,离开时经过面色不佳的曹紫琳身旁,他略停了脚步看她一眼,才继续往外走出门。
曹紫琳目不斜视地与风城错身,到他原本的位置上坐下,对我投来审视的眼光。
我被她直勾勾的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