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辣椒水取来,热了以后往杯子里一倒,又撒了点儿茶末进去,搅和搅和,语琪觉得差不多了,自己先沾了一滴抿了尝,实在又辣又烫,搅得舌尖麻了一半,颇为销魂。
她很满意,但又觉得会被识破,“这辣椒水味道到底有些冲,他可会闻出不对劲来?”
刘麻子的徒弟叫她放心,“里面血腥气那么浓,就算是狗鼻子都给整晕了,哪里还觉察得出这点儿味道。”
语琪点头,随意扯了个下仆,叫他端着茶,跟自己回了殿。
回到高台上落了座,萧煜也没有施舍给她半个眼神,语琪盼望着一会儿的好戏,也不在意,整个人懒懒地倚在椅背上,一手支着下颌,好整以暇地瞧着他。
下仆上来奉茶,或许是被她直剌剌的注视目光所影响,萧煜有些烦躁,接过盖碗后看都未看一眼,抬手就抿了一大口。
几乎是一瞬间,像是被雷劈了似得,萧煜原本面无表情的脸蓦地就扭曲了。
热滚滚的辣椒水是经语琪亲自验证过的,她知道那玩意儿的销魂程度,果然毫不意外地瞧见萧煜被呛得咳嗽连连,面皮通红。薄薄的眼皮子一合,就眨出泪花来,就连那常年色泽浅淡的唇,都被辣的红肿起来,看起来端的是狼狈异常。
她瞧够了,垂下眸去,抵着唇抿着嘴,低着头轻轻地笑,叫人不知道这事儿是她干的都难。
萧煜好不容易停了咳嗽,脸色难看得可怕。捏着盖碗的手紧了又紧,气得几乎发抖,几次都想转过身,将那人剥皮、抽筋。
可他没有。
萧煜再清楚不过,她不过就是想要激怒自己。无论是同她吵,还是与她动手,都是着了她的道,只会让她更加得意。
他深吸气,闭上眼,压下心头窜动的火气。
语琪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他开口,却听得啪地一声巨响,叫人头皮一麻。
她偏头去瞧,只见碎瓷飞溅之中,他背对着自己,已经转着轮椅下了高台。
背影冷漠得可怕。
纵使是下面已经杀红了眼的少年们,都不敢贸然往他身边凑。
语琪心道玩儿大了,可能要坏事儿,连忙站起身跟上去。
在萧煜离开修罗殿之前,语琪追上去捞住了他宽大的袖摆,“我让人准备了冷水,你那时只要转过头看我一眼,我就会跟你道歉,让你用冷水漱漱口,压住辣味儿。”
她语气轻软地解释,解释自己无意作弄他,只想让他看自己一眼,同自己说说话。
可萧煜整个人都泛着沉沉的阴鸷气息,薄唇抿成坚硬的线条,不为所动。
最后他头也不回地甩开她的手,划着轮椅离开,没有看她一眼。
语琪仍然跟了上去,加快步伐追到他身旁。窄窄的回廊上,她一个旋身挡在他身前,堵住了他前行的路。
她按着他身侧两旁的扶手,俯下身来,气势逼人地迫他看自己。
若换了普通人,方才一个侧身就可以从她身边走过,不会落到这样境地。
可他不是普通人。
他的轮椅不能变窄,他也站不起来。
萧煜握紧了拳,深吸一口气后闭了闭眼,脸上有隐忍的愤怒。
甚至,有屈辱。
语琪仍然保持着俯下身的姿势,只是要说的话一下子梗在了喉咙里,一个字儿也吐不出来。
她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轻轻地摆在了他轮椅的扶手上。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地不敢惊扰此刻的他,连呼吸都放得小心翼翼。
——那瓷瓶里面装的是金疮药,她瞧见他唇角的磕伤还没好,本来是准备拿出来缓和两人之间关系的。
可现在的情形叫她觉得,她倘若开口说一句话,都是踩在他的痛处上作威作福,她做不出这种事。
最后她深深看了他几眼,什么多余的事情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只是静悄悄地退开一步,给他让出一条宽敞的路,然后一个人回了修罗殿,继续监督那些少年的训练。
刘麻子的小徒弟瞧见了,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
语琪疲惫地摇摇头,说不成。
小徒弟满头雾水,“我瞧少宫主喝了呀,怎么就不成呢?”
语琪一愣,继而无奈地笑了笑,同他简单解释几句。
小徒弟轻轻呀了一声,没大没小地感慨,“那您折腾这么半天,只是想让少宫主别不搭理您?”
他描述下的自己像是个求而不得的卑微爱慕者,语琪有点儿郁闷,但还是点了点,“差也差不离。”
小徒弟想了想,贼头贼脑地替她出谋划策,“您要是这么个想法,那加辣椒水儿还不如按我这法子来。”
语琪瞧瞧他,“什么法子?”
小徒弟附耳过来,叽里呱啦地讲了一大通,最后一锤定音,“就这么,少宫主就手到擒来啦。别不信我,您听说过董永和七仙女儿的事儿么?一样的,要不是董永在仙女儿洗澡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