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是师父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安抚我,他陪我说话,陪我等救护车,陪着我度过了我人生中最恐怖的那段时间。”
康秉烛忍不住回想,同样是在危险的地方玩滑板这件事,如同之前他想的那样,陆封棠和他的待遇是截然不同的。
陆封棠自己闯了祸,韩佳救下他,安抚他,守护他,而与此同时,康秉烛那时候只是撒谎,他甚至没去玩,只是骗讨厌他玩滑板的韩佳说和朋友去天廊路,结果,等他回家,韩佳板着脸对他那么凶,最后,因为他嘴硬坚持说就是要去天廊路,韩佳甚至动手打了他,并且,在打了他之后转身离开,整整十年都没再理他。
韩佳在还没认识陆封棠之前,就已经对他那么好。而韩佳认识康秉烛整整两年,他却毫不留情离开了康秉烛。
当陆封棠走出会议室,康秉烛盯着那扇并关上的门看。“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
竞职答辩流程完成后,离下班还有一定时间,不过,康秉烛选择了早退。
最近每回他留下加班,总一脸忧虑的女秘书在他早退时,同样有些担心地望向他。康秉烛搞不懂这帮人为什么都觉得他好像随时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模样提防着他。不过,他也无心搞懂这种问题。这辈子他做了那么多题目,只是想要让韩佳知道他有多聪明,但其实,韩佳根本不会留意他聪明或者不聪明,所以,那么费力答题又有什么用?
康秉烛一路搭乘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库取车,上车后,他决定回家。
他太累了,累到不想和人说话,累到不想做任何事。累到只想一个人呆着,试着让自己不再那么难受。
特地买了离公司很近公寓的康秉烛开车回家只有一刻钟的路程,但这天驾车返回,汽车莫名绕到了天廊路。
十年前,韩佳在这个地方救下陆封棠。而就在这一年,韩佳毫不留恋地抛下了康秉烛……
康秉烛自虐地对比着自己和陆封棠的差别。
蓦地,他想起一件事来——
所以,这两件事谁先谁后?
这其中,又是否有逻辑关系?
在一个红灯前,康秉烛拿出手机检索天廊展览中心婚博会每年的会期。
很快,他就查到了具体日期。陆封棠说,那起事故发生在婚博会开始的一周前,用最简单的减法,康秉烛不需要一秒便能得出正确答案——陆封棠和韩佳相遇的那一天,陆封棠出车祸差点丧生的那一天,正是,韩佳动怒打了康秉烛,并且忽然消失的那一天。
绿灯亮起,康秉烛发动汽车。他的脑海一团乱麻,找不出逻辑的线头。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可一时想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又意味着什么。
因为心不在焉,他没有注意到旁边路口一辆试图压黄灯的货车高速驶来,在红灯前来不及刹车的大货车直直冲过来。在康秉烛终于警觉转头望过去时,大货车一头撞上了刚刚起步开到路口的康秉烛的梅赛德斯。
康秉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多少时间过去,他的意识跳跃过一个空白的片段,接着,剧痛压倒传递在神经的其他所有知觉。当大脑终于能活动,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他的身体哪里受了伤?他的心脏是不是完好无损?
他想,他不能死得太快,他想,他必须活着等到救护车,他想他必须让救护人员能及时意识到他是一名器官捐赠的志愿者。
康秉烛痛得几乎动惮不得,但他还是费劲全力伸出手来。从拿到登记表后,他就一直随身带在身上,没想到,竟然那么快就可能派上用。他艰难伸手,从上衣口袋拿出登记表,他用最后的力气举起手来,以此确保当急救人员赶到,他们能第一时间看到他手中的器官捐献登记表……
第22章 第 22 章
短短不到三十年的人生,却截止目前韩佳的整整一辈子,无时不刻,他不是在等待着死亡。
五岁前,韩佳每天早晨睁开眼睛在这个世界醒来,他花费最大力气做的一件事就是做好母亲或许会在今天死去的心理准备。
母亲,她是这辈子韩佳唯一拥有过的亲人,自韩佳懂事起,他就知道,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对方很快便会离开自己,一去不回。
那是相当严重的心脏病,谁也不知道哪一次病发会夺走病人的生命。韩佳三岁的时候第一次为忽然倒地的母亲打电话叫救护车,那时他在电话这一头又慌又怕,哭得缓不过气来——而当他四岁时,他开始熟练报出自家的地址,母亲的情况。
当然,对于死亡的恐惧,他从来没有忘却。
每天,他等待着死亡,恐惧地等待这死亡。直到那一天——
那天母亲又一次倒在地上,他想要打电话,结果,拿起的听筒里没有任何声音。五岁的韩佳不知道是母亲剪断了电话线,他也不知道是母亲反锁上了房门,他拼命捶打门拍想要呼救,雷雨淹没了他的声音,他不停拨打电话,断掉的电话线让他只能徒劳挣扎,如此无能为力。很多年以后,韩佳终于明白当时母亲想要解脱他,想要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