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得分散开来。可惜这拖延没能进行多久,不久之后,恶魔妖术师们暗暗准备的法术,终于落了下去。
很少有人发现它,这法术无色无味,无光无声。
任何影视作品都不会这么设计,因为不好看,不醒目。任何游戏都不会这么设计,隐形法术要怎么让双方意识到施法完成?要怎么让被攻击者有多开的机会?但当魔法在另一个世界里实实在在存在,看不见、听不到、闻不着甚至感觉不到的法术并非不存在,甚至不需要特别高深。
比如眼前这一个。
只有魔力波动能证明它的存在,这波动在法术混乱的战场上,在其他恶魔妖术师法术的掩护下,连有法术视觉的人都很难发现它。它们不属于任何元素魔法,轻松地越过了巨大的防护罩,落入战场当中。
一个士兵跌倒在地,他粗重地喘着气,手脚软得像面条,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武器从他手中掉落,壮如公牛的战士仿佛变成了八旬老人,小恶魔的钢叉在他身后举起。
一个士兵捂着胸口倒下,难以置信地看着刚刚还在并肩作战的凶手,那凶手的表情比死者更加震惊。战士刀锋上沾着战友的血,他想要发出一声嚎哭,舌头却麻木一片,长刀再度高举。
这事在战场各处发生,不幸的人死于敌人或战友刀剑之下,更不幸的人则在不久前身躯一冷,四肢麻木,不听使唤地将凶器一次次挥舞。他们并非完全倒戈——完全操纵一个人的法术太高级,消耗太大,性价比不高——攻击也落在恶魔身上,只是原先旗帜鲜明的战斗变成了无差别攻击。
衰弱诅咒,能让身强体壮之人被小孩子打败的诅咒。混乱诅咒,理论上来说没有任何杀伤力,却可能造成巨大伤害的法术。
后者就是只能用无人机攻击恶魔妖术师的原因,龙骑兵、狮鹫兵团或巨龙,这些空军杀伤力越大,一旦被控制就会造成越糟糕的后果。这等法术根本不能预防,只能先等它发生。
埃瑞安的魔力环境始终没恢复到鼎盛时期,职业者的数量虽然上升,但个体的力量与过去不同,续航能力不能和曾经的职业者相提并论,尤其是施法者们。施法者的魔力有限,恢复缓慢,法师们的防护罩从打开起便进入了倒计时,必须用在刀口上,不可能长期运行;游吟诗人们的施法也是一样,无法不断持续。
但可以见招拆招。
携带着巨大喇叭的装甲车,早已埋伏在战场边缘。
他们做过足够的实验,什么样的扩音器才能与游吟诗人的歌声最好地共鸣,魔导器的魔力共振能将非凡力量延伸到多远的地方,考虑地形、天气和其他战场环境。战场被分割成各种小块,被相应的扩音器有效范围覆盖,一旦收到命令,装甲车就能冲进定点。
早在塔砂发现恶魔妖术师异动的时候,装甲车已经冲进了战场。短短几分钟,它们已经就位。
声浪席卷过开始混乱起来的区域。
杰奎琳所唱的歌谣没有歌词,只有旋律,只有曲调,只有舒缓神经的温柔魔力。驱散负面状态的安神曲不是一首具体的歌,而是游吟诗人传达情绪的媒介,它可以是任何歌曲,可以使用任何乐器。有着妖精血统的领唱开场,其他游吟诗人跟上,独唱变成大合唱,魔力的细丝汇合在一起,绞成一股纤细却结实的绳索。
无形的绳索抽上衰弱者的脊背,将衰弱的诅咒抽打出去,让力气重新回到他们身上。五星的绳索拽住了下坠的灵魂,被混乱法术控制的人再度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脚,如同经历过一场暴风雪后,被温暖的阳光照耀。刺骨的寒意被驱散,他们争夺回了身躯的使用权,而后另一波暖意覆盖上心灵,暂时驱逐开悲痛。
游吟诗人的歌曲只是媒介,真正起效的是不同的魔力——因此那合唱并非同一首“歌”,不同的声部当中,不止有驱逐衰弱和混乱状态的安神曲,还有鼓舞精神的战歌。
那不是你的错,战歌中的鼓舞这样安抚着方才被控制的不幸者。真正的凶手是天空中的恶魔,你们一样是受害者。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不要放弃斗志与自己,战斗!战斗!用恶魔的血来洗去悲伤!
背着喇叭的装甲车在战场上徘徊,车载广播台传递着信息,让他们避开战场上可能摧毁扩音器的敌人,靠近更需要解救的人们。
法师与游吟诗人的法术,在开始使用时便进入了倒计时。一味防守只会造成消耗,另一边,进攻之箭已经上弦。
“别死在这里。”无名的阴影女巫说,“我已经预约了你的身体,保护好它。”
“这也是我想说的,妈妈。”火焰女巫阿比盖尔大笑起来,“不要死了呀,我还等着明年那场交锋呢!”
魔力环境复苏,女巫不再寿命短暂。无名的阴影女巫依旧半死不活,暂且没夺取阿比盖尔的身体,不过这不意味着她们会一直母慈女孝,相安无事——无名女巫答应了塔砂在最后期限动手,明年便是她存在的最后期限。她们终将相杀,如果她们能活过这场战争的话。
女巫们在战前彼此道别,踏上飞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