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袍怪不答,只斜睨我,“怎地?你也嫌弃我了?”
这话着实难答,说我嫌弃吧,有点对不住他这一片苦心,可若说不嫌弃,就太过对不起我的良心了。黄袍怪仍还在瞄着我,等着我的回答。我下意识的抬手去摸心口,脸上却做出恼色,嗔怪他道:“你怎还问出这样的话?我究竟嫌不嫌弃你,你自己还不知道么?”
黄袍怪瞧我两眼,却是骄傲地笑了,道:“我就知道你不嫌我丑。”
我手抚心口,暗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佛祖在上,这话可不是从我口中说出的,算不得我昧着良心说了假话!
说了这半晌的话,红袖那茶也未能端上来,黄袍怪又坐片刻,外面就有人来报,说是已有洞主受邀前来参加晚宴了。他只得起身出去应酬,临走时却又不忘嘱咐我道:“晚上你也去,记得装扮一下,莫叫人瞧出马脚来。”
我点头应下,送他出门,待再转回身来,才见红袖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副心惊模样,只抚着胸口叫道:“哎呀,可是吓死奴婢了!刚儿大王进门的时候,奴婢就这么偷偷瞥了一眼,吓得差点叫出声来,便是现在,两条腿都打颤呢!还是公主刚强,竟能与大王像往常一般谈笑风生,真是佩服死奴婢了!”
第53章 大家都是“颜控”(3)
我不觉失笑,逗她道:“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当初说过对大王一见倾心,心甘情愿为奴为婢,只求能长伴大王身侧,朝朝暮暮,长长久久呢!”
红袖惊得用帕子掩了口,叫道:“公主!奴家年幼无知时说的玩笑话,怎能当真!您又不是不知,奴家早已对柳少君倾心,只盼着能嫁他呢!再者说了,你之前不也说过柳少君人不错,要奴家早点下手,成就良缘么?”
我噎了一噎,竟是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方才低声感叹道:“真希望桃花仙也能如你一般现实,那便好了。”
不想,桃花仙竟是比红袖还现实几分,连晚上的大宴都没参加,连夜出谷回了洞府。
白骨夫人面上也有几分歉意,替桃花仙解释道:“她身子骨弱,不知怎地就吹了风,头疼得厉害,本想着亲自向大王与公主请辞的,却又怕过了病气给公主,便就托我向您二位告个罪,恕她不辞而别了。”
黄袍怪沉着脸不说话,我只得出面说道:“不碍事,今儿谷里的风是有些大,你叫桃花仙子回去好生修养,待大王得了空,我便与大王一起去探望她。”
“不用,不用!”白骨夫人忙摆手,又干巴巴地笑道:“哪里敢叫您与大王去看她,她受不起呢!”
说话间,不时有小妖来报,不是这位女洞主有事不能前来赴宴,便是那位女仙因病爬不起身来。那往日里跑谷中跑得甚欢的女妖,林林总总的,竟有一大半因故缺了席,便是那位扯着柳少君不松手的黑熊洞主,都遣人来说自己扭了腰,出不得洞府。
我闻言很是惊奇,黑熊洞主竟然也有腰!
更叫人意想不到的是,竟还有几个男妖也跟着凑热闹,只来大宴上露了个脸,便就寻着借口先行离席了。那理应坐得满满当当的上百席位,此夜竟连一半都没坐满!我原本还以为众妖是畏黄袍怪厉害,这才臣服,此刻看来,有那少一半竟是贪着他的美色!
我忍笑忍得辛苦,连面部表情都有些僵硬,不过倒也应景,瞧入外人眼中,一准认定我也是被黄袍怪这副雄奇的嘴脸吓的,才会这般花容失色。身边黄袍怪脸色却是越来越黑,待到后来,竟就冷哼了一声,从宴上拂袖而走。
他既走,席上众妖的视线便都往我身上落了来,当中的同情再不掩饰。
枣树精迟疑了一下,竟是端着杯酒走上前来,轻声劝我道:“公主,这世间事本就无常,凡事都要看开些才好,切莫要太过悲伤。”
黄袍怪早就有过交代,不许我露出点马脚,我便赶紧低了头,酝酿了一番情绪,这才低声叹道:“不过都是命,我早已是认了。”
那白骨夫人不知何时到了我身边,闻言伸手来轻拍了拍我的手臂,又温声宽慰我:“公主能这般想最好,凡事都往好处想想,大王模样虽不比以前,可法术却更高强了,而且,而且……”她一连说了几个“而且”,都没能再寻出个好处来,最后只得说道:“这样也好,不论是扔在家里,还是走到外面,都叫人放心!”
我生怕自己露了陷,连头都不敢抬,只闷声应和道:“夫人说的是。”
白骨夫人与那枣树精对视一眼,皆都叹息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
他们刚走,就另有妖精补了过来。就这样,不过一会儿工夫,凡是与我熟识些的这妖那仙,都一一上前来安慰了我一番。我低头装了大半晚的鹌鹑,待后来实在有些装不下去了,忙也寻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扶着红袖走了。
我控制着情绪,直到回到黄袍怪的院子,进了屋,把红袖与一撮毛也都打发了出去,这才扑倒在床榻上,捶着床板狂笑起来。黄袍怪正在那边窗前看书,闻声走上前来,立在床边看我,闷声问道:“这回可是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