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记忆碎片的引导,她终于成功找到了那座独立的复式别墅。
别墅外蔷薇荆棘缭绕,带刺的花,冒着严寒也还未曾凋零,隐约还染了一点红色的花瓣碎片,迟迟不肯落下,象征着最后的倔强,一如余念一样。
余启寒迎了出来,笑说:“是念念?”
“大伯,是我。”余念生涩地答,她望向中年男人几近花白的鬓发,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进来吧,”他的目光越过余念,看向她的身后,问,“这位是?”
沈薄带着得体的笑容,伸出手,彬彬有礼地道:“我是余念的未婚夫,我叫沈薄。余先生好,常听余念念叨您。”
“哦,你就是余念的男朋友啊?”余启寒好似很疼爱余念,这时候也有点护犊子的心情,直接避开他自称是未婚夫的这句话,将其贬值,套上了男朋友的称谓。
余念的手掌攥地更紧了,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割破掌心的肌肤,划出几道□□裸的血痕。
她要报仇,她从来不敢忘。
沈薄不动声色牵起她的手,瓦解她的“自残行为”,窃窃私语:“别想那么多,先进去吧。”
余启寒冷笑:“哼,可别在我面前亲热,老年人的耳朵也是很灵的。”
沈薄报之一笑。
余启寒偏好吃中餐,偶尔也会吃一些亚洲国家的料理。
中午突发奇想,说要追随一下小年轻的口味,让厨房的师父准备了牛肉咖喱饭。
余念与沈薄围坐在烘烤着暖炉的小桌前,桌上摆了一盆不知名的花,应该是温室栽培,上头还坠了两点晶莹剔透的水珠。
最先上的是玉米沙拉,饭前冷盘,加了点酸味,用来开胃的。
余念食不知味,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咖喱饭。不得不说,咖喱饭的卖相极好,鲜嫩的酱汁淋在白米饭的左侧,浓郁的香味与热气腾腾的饭香纠结在一起,混淆成了某种刺激味蕾的清淡滋味。
即使是再美味的食物,现在余念嘴里,都是味同嚼蜡。
她强颜欢笑道:“还是大伯家的饭好吃。”
“就你嘴甜。对了,你现在在国内做什么工作?”
“当心理医生,我之前在意大利就是学的心理学专业。”
“哦,学那个做什么?你要是想,我让你堂哥给你安排个公司的位置,工作轻松一点,工资也高。这不算我给你开后门,以你的学历,这些你也干的了,你可不要有抵触心理。”
“再看吧,”余念顿了顿,说,“大伯现在还插手公司的事情吗?”
“这些年,我的身体越来越不济,都是你堂哥在打理。”
“这样啊。”余念心不在焉答了一句。但实际上,这些年余启寒也并没有全权将至关重要的售毒工作转交给别人,经由别人插手,包括自己儿子。他不相信任何人,凡事也只有经过自己的手才是最安全的。
这些也是余念从资料中了解到的,警方掌控了余启寒手下的某一支线的负责人,从他口中得知,一些重大的决策都是由余启寒做决策,再上级层层传递,按部就班。
他们的行业做的大,做的隐秘,单数又不多。更不忘发展商业做掩护,以至于别人都被余启寒经商有道的假象所蒙蔽,无法窥测核心交易。要不是近几年,余启寒手下的人心野胆大,单干几笔买卖,也不会被警方抓获,以此做把柄威胁其配合调查工作。
余念好似对余启寒还抱有幻想,以为他会说真话,抑或是悔恨自己当初犯下的罪行。这样的话,或许她能找到借口,不去恨他。
但他没有,并打算隐瞒到底。
这叫不撞南墙不回头,谁都救不了他。
余启寒一边看电视,一边回头问:“我都差点问了,念念怎么突然来意大利了,不是说当心理医生,现在也不是春节的假啊。”
她还想给他最后一个机会,深吸一口气,说:“我辞职了,工作上的事情太心烦了。最近接触了一些因吸食毒-品犯罪的病人,他们无一不悔恨触碰了毒-品,说要戒毒,可到最后,还是逃了出去,重新变成了吸毒者。最近因为他们的事情头疼死了,说了吸毒和心理没有关系,好像心理医生真的神了,和他们沟通一下,心理引导一下,就能让他们改邪归正。”
“现在的家长都是急病乱投医,不过这种人送到戒毒所就好了,关他们几个月,应该就行了。”
“哪有您说的那么容易,说起来,你们老一辈人对吸毒这个事怎么看?”
“能怎么看?他们买毒-品是他们的事,只要他们不买不就没事了,都是自制力不行。念念,你可别学他们贪图新鲜,毒-品那玩意儿可沾不得,上了瘾就难戒了。”
“放心吧,我不会去碰的,绝对不会。”
明知道那是罪恶之物,却自己贩卖毒-品?错只错在购买毒-品的人身上,却和贩毒者没有半点关系?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一顿饭,三人各怀心事地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