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注意力:“你看不见?”那人地双眼一直闭着没有睁开,但是他的动作却有条不紊,完全看不出是个盲人。
那人笑了笑,道:“我确实看不见,怎么,这位何家公子,你来此之前,竟没打听我是怎么样一个人么?”
何想了想,从怀中取出半块玉佩,玉佩好像是被人掰断的,断口并不是十分平整,他食指与拇指捏着玉佩,道:“我家中长辈曾对我言,昔年他曾经施惠于人,倘若他日我有事相求,可以拿这半块玉佩,来江陵城找一个姓观地人。”
那人扯了扯嘴角,面上浮现怪异的神情,随手将杯筷放下,这才肯走下床来,他脚上没穿鞋,就这么在走在屋内的竹板地面上,纵然屋子里燃着火炉,但这点微弱的热力,根本抵不住侵入屋内严冬的寒意,他一边慢慢地走,一边慢慢地道:“我是姓观没错,我叫观沧海。”
这时候何才发觉,那观沧海身上仅仅穿着一重单衣,却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观沧海走到箱笼旁,打开来一通乱翻,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何隐约听到诸如“麻烦”,“死老头子”,“没得安乐”此类的词句,却听得不甚分明。
他翻找了一会,好容易才拿着半块玉佩站起身来,走回来随手与何戢手上的那块一对,两半玉佩正好吻合在一起。
何有些发呆,观沧海分明是一直闭着眼的,可是拿着两半玉佩对齐的时候,动作却分毫不差……他真的看不见么?
“是你没错了。”观沧海口气淡淡地道,随手拿过何手上的半块,道:“你说的受惠之人,应该是我的父亲,如今他已过世,我身为他的儿子,自然会继承他的承诺。”他手上拿着玉佩,双掌用力一合,在何戢惊骇的目光之中,坚硬的玉石化作细碎的颗粒,落在地面的竹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何方才还在想观沧海究竟是否真的瞎了,这一刻却被他状似随意的动作惊到,观沧海的双手看起来也不如何强健,只是很普通的一双手,方才竟然生生压碎了玉石!
趁着何还在惊骇的当口,观沧海重新坐回竹榻上,那只足以碎裂铁石的手轻轻拿起尚且微温的酒杯,不疾不徐地问道:“说罢,你所求何事?既然是我父欠下的人情,只要我能力所及,便会为你办到。”
何回过神来,咬牙道:“我要你替我杀一个人。”虽然明面上的记载里,那人已经死去,可是知道内情的人都晓得,那人现在不知在何处还逍遥地活着。
只要那人活着一日,他心中的芒刺便横亘不去。
“什么人?”
“刘楚玉。”他的妻子,他最恨的人。
二百二十二章 谁操黑白子
沧海独自一人走着,南北相通的官道上。
由南向北。
无月无星的夜空下,白色的雪地也笼罩上一层幽暗的蓝色,道旁错落立着树木,光秃秃的枝桠交错重叠,行成大片的黑影,远方则是起伏不平的地面。
观沧海一步步慢慢走着,每一步都深深踏入雪地里,在他身后,留下来一串半尺深的脚印,又渐渐被风吹过带起的积雪所填满。
北风凛冽地吹着,吹在人的肌肤上,好似冰刀刻骨切割,但是观沧海神情从容怡然,他闭着双目,嘴角含着丝浅淡轻松的笑意,仿佛走在明媚的春日里,仿佛踏在青葱的草地上。
他已经走了一日一夜,却并不觉得疲惫。他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衫,背上背着一根钓竿,衣衫是细麻布,钓竿材质也是随处可见的竹子。
他的双眼看不到隆冬与黑夜,心中也没有隆冬与黑夜。
在地平线的尽头,天空与地面的分野是那么的不明显,夜色与雪光仿佛揉碎了混在一起,当晨曦的第一缕光辉绽开的时候,雪地也泛起了一层晶莹的辉芒。
观沧海并没有能看到这一切,但是他还是停下了脚步,静静地对着前方。
因为在他正前方十多丈外的道路正中,坐着一个人,倘若他想要走过去,便必须绕开那人。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少年,乌发如墨。眉目秀丽神情高雅,他身上拢着厚实地雪白狐裘,脸容嘴唇皆失去了血色。
少年见观沧海停下脚步,微微一笑道:“听闻你重出江湖,我特地在此等你。”
观沧海面上浮现冷淡的笑意,道:“原来是你,虽然感觉与从前不大相同,但是除了你外。也不会有人在此时挡在道上了。”
“容止师弟。”
“沧海师兄。”
两人互相称呼对方。但语气却未见得多么亲切友好。平和之中隐藏着微微的冷峭。
容止虽然一直挂着微笑,但望着观沧海的目光却深沉幽远,片刻不曾偏移;观沧海也是笑着,却微微偏过了头,用耳侧对着容止——他的感觉极是敏锐,平素甚至不需要如何刻意,便可从气流的变动判断周围的环境。但此时他却特意地来“听”容止。
他们师出同门,各自知晓对方本事惊人,又因曾有过节,四年不见,分辨彼此是否有敌意之前,先拿起十二分的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