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抹去了颜色,放肆生长的枝桠像长手长脚的鬼怪,形状扭曲地堆积在一起。
余丸呵了口热气在手心,静静地在花房外等着玫瑰。
……
其实玫瑰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余丸做那个手势。
他从公主那边出来,深沉的夜里、顶着冷风,越发地觉得自己的行径摸不着头脑。
——真奇怪啊,就像被什么迷住了一样。
想知道她当初哭着丢下自己的理由;想知道她打了公主,执意要找回他的原因;想知道为什么她要比那个爱心。
——莫莉公主对他很好,但他却毫无缘由地对只见过两次面的她感到更加亲近。
想到下午她的表现,既是好笑,又是好奇。像被猫爪子挠挠抓抓那样地,心痒到不行。
花房近了……
暗中观察,那位向着花房小路走来的、满脸温柔神色的少年,江不城心里想,果然是那样的啊。——余丸又一次地瞒着他,来见复制人了。
他不生气、不嫉妒,他表示理解。
作为一个男人,他需要担起责任,解决问题。
江不城并不是被抛弃的,江不城同样被余丸爱着啊。
他心里全是积极向上、正面善良的想法。因为余丸给的爱,精力充沛、动力满满着。
——余丸喜欢从前的江不城。
——那既然是这样,他为了他们幸福的未来,就得努力把自己原原本本地找回来。
第三次,已经十分熟练了。
江不城用一种足以扭断脖子的力道,令复制人温顺,再慢条斯理地,确认他身体上的编号。
“hl159p590……”
归功于优秀的记忆力,结论得来的毫不费力。
“啊,有点难办,你拿走了我大部分的脏器呢。”
难办、难办,江不城不会杀人的。
江不城被余丸改变,不是从前那个人渣了,他发誓要做一个很好的人。
——你看,所有美好的童话故事里,主角获得幸福的先决条件都是,他们是两个善良的人。
——只有两个善良的人才可以好好地相爱啊。
复制人算人吗?应该算吧。
只要剔除了那些,从他身上夺走的部分,拥有意识的复制人也算是人呀。
只要剔除了就好。
没有剔除时,江不城看着他们那张脸,总觉得像看到了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
……
等了太久了吧,玫瑰怎么还没有来?
余丸捏着口袋里的针剂,不由地感到几分烦躁。
难道忽然不想来了?
难道说的是明天下午三点?
下午三点她的身份怎么可能自由进出花房,根本不合理啊。
不得不说做贼心虚这个词是有道理的,余丸思来想去,考虑到了另一个可能性。——难道说,她想用复制人身体给江不城做容器的事情败露了?
那三人凭空消失,她根据车票返回皇宫,却意外地风平浪静。
原本推断为幕后黑手的莫莉公主,从表面上看,对于江不城和复制人的事一无所知。
怎么说,好像有一股力量拦在她前面。只差一步就能带走复制人的时候,它偏偏不让她如愿以偿。
冷风吹过,花枝战栗。
清淡的花香夹杂着一丝腥气。
余丸吸了吸要留出清鼻涕的鼻子,好像又没有闻到。
连日的疲劳加睡眠不足,她打了个哈欠,无聊地瞅了瞅天上。
今夜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惨淡的弯弯月。
腥气一下子重了。
她若有感知地转向身后。
花房里疯长的植物遮蔽了视线,一丛丛、一片片,宛如从地底深处伸出的无数黑色触角。
明明没有人。
她的意思是,那些触角样的东西,分明不属于人类。
沉重腥臭的风触不及防地扑上来、罩住她,以一种吞噬的姿势。
或者说,是拥抱。
出于本能反应扔出几个小番茄,突突几声打在他的脚面上,引发那人一阵低笑。
右手抓着口袋里的东西扑腾起来,那是余丸为玫瑰准备的,她给江不城拿咳嗽药时,顺便要到了镇定剂。
“我考虑好了,要如何回应你的告白。”
意料之外的声音让她停止了反抗。
脑子一片空白,余丸呆愣着,完全的,做错事被抓包的反应。
江不城怎么会在这里?
老天保佑,江不城千万不可以在这里。
他的手指凉得像冰,贴合温热的皮肤,滑过柔软的脖颈。
尖尖的鸡皮疙瘩、发软的手脚,她开始发抖,她依靠他来站立。
目光扫过水红色的唇,从前江不城只听人那样描述过,可现在他充分了解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