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不疑有他,只留了个口信便走了。
而这一次,她又要对田庄里的人说谎了。
然而,当篆儿引来的人出现在她的视野中,邢岫烟的双眸渐渐睁大,忍不住站起来走到门外,去证实真假。
那一路行来的人,分明是妙玉。妙玉也看到了她,微微一笑:“岫烟,好久不见。”
雪飘下来,邢岫烟才惊觉妙玉光着头,无甚雪具。她连忙拉妙玉进屋,道:“这么冷,又下雪,妙玉姐姐怎么不戴兜帽呢。”
“来的时候并未下雪。”妙玉微微一笑:“况且,其实我并不觉得冷。”
邢岫烟拍了拍她头上身上的雪,道:“你是如何来的,可打算常住了?”
“多亏贵人相助,我才侥幸逃得性命,过来看看你。”
邢岫烟的手一顿,听妙玉话里的意思,她只是暂时在此留驻而已。
“妙玉姐姐,你有何打算?”
妙玉念了声佛:“我本就该是槛外人,如今一身轻松,合该常伴佛前,聆听清音。”
“你要皈依佛门?”邢岫烟心头一凛,再想一想,却又觉得理所当然。如今的妙玉,也许是经历了巨变,心境变化。比在贾府时少了一份乖张,多了一分淡然。
妙玉点头:“早该如此,只是我以前心有负重,不能六根清净。”
“既然姐姐已经决定,妹妹也无话。”邢岫烟道:“只是姐姐要往何处礼佛,妹妹可送你一程。”
妙玉却摇头:“心有佛祖,何必在乎身在何处?对了,岫烟妹妹,我送你的书,还在否?”
“当然还在,里面有一些很有趣的书,就算再次翻阅,也会入神。”
妙玉微笑:“我能赠与你的,也就几本书籍了。若是你们夫妻二人闲暇之时,倚着晨光临窗,也是一桩美事。”
“妙玉姐姐。”邢岫烟面露不舍:“你真的要走?为何不留下来与我作伴,就像我们当初在庙中一般,读诗作画。”
“你已成家,自有我却来去无羁绊,如何能回到当初?再说,又不是永别,何必伤感。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相见。”妙玉的目光往内屋飘了一眼,握一握邢岫烟的手:“珍重。”
邢岫烟一直把妙玉送出梨园,方才折返。茫茫雪花迷蒙了妙玉离去的马车,她似乎真的与这个俗世,断了个干净。
☆、第九十八章
邢岫烟回来的时候,言泓已经醒了,出云在一旁为他绞帕子。言泓洗净了脸和手,示意出云退下。
“刚才是谁来了?”
“是幼时的朋友,名唤妙玉。”
“哦,怎么不多坐一坐,这么快就走了?”
“她已放下俗世,六根清净了,只是云游之前来和我道别。”
言泓随意道:“你的好友比你大不了多少罢,小小年纪就看透世事了?”
“她所经历的比我多,人生的感悟也比我浓厚一些。”邢岫烟整了整床榻,道:“她小小年纪便博览群书,我们曾做了十年的邻居,她还是我半个老师呢。哦,对了,那本,就是她赠与我的。”
言泓笑了笑:“那么我们田庄,应该谢谢她。”
邢岫烟想起妙玉所说的,夫妻二人倚着晨光临窗,不失为一桩美事,心中一动,道:“只是她所赠的众多书籍中的一本,你若有兴趣,我引你看看。”
左右无事,言泓便欣然应允。邢岫烟便有些雀跃,翻出装书的竹匣子,一本一本翻给他看。当邢岫烟翻到之时,书页被言泓的手压住了。
邢岫烟明眸一抬,询问地看向言泓,言泓却一直盯着那本:“这本书,我似乎见过。”
邢岫烟诧异道:“这本书如此古旧,想必辗转过多人之手,你见过也不稀奇。”
言泓沉吟不语,这本书,似乎牵着他脑中的一根线,缓缓扯着,似是而非。
朦胧之中,似乎有个幼小的身影挺着尚稚嫩的脊背,郎朗而读:“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
言泓接过邢岫烟手上的书,缓缓翻着,忽地发现了一行小字:烨愿为鲲为鹏,遨游于天地大洋之间,飘飘乎,浑然忘我。
邢岫烟笑道:“这行字我翻阅的时候就发现了,写这行字的孩子年纪小小,却心怀广阔疏朗,确是难得。”
说完,不见言泓回应,邢岫烟抬眸,却发现言泓的额间已经积了一层薄汗,细细密密。
“言泓,你怎么了?”
言泓面如金纸,花尽力气才把目光从俊秀的一行小字上挪开,啪地一声合上书:“给我一壶冷茶。”
“你等等。”邢岫烟提起裙子跑出门外,到梨枝上捧了一捧新雪,倒入茶壶里摇晃均匀,才倒给言泓。
言泓一口气喝了三四杯,面色才好看一些,靠在椅背上缓缓喘息,邢岫烟担忧地看着:“要不要--”
“不用,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言泓摆摆手,往寝居而去。邢岫烟在后头跟着,铺好床扶他睡下。
言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