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定一起领枪的一组人负有连带责任,但是这里连这个规定也没有,我们领枪只需自己登记签名,管理员漠然地在桌子后坐着,既不要求我们出示证件,连我们在登记簿上写上的枪支型号和签上的名字,他也看都不看一眼,我觉得这里从来没有出事真是奇迹。
下午的工作依然进行得并不顺利,天黑之前,我们返回了住处。
吃过晚饭,四个人谈了谈明天的工作后,他先上了床。
房间里依然没有暖气,对于他来说,在床上盖着厚厚的羽绒被,才能勉强抵挡一下这地方的寒气,我检查过了,这里的睡袋并不怎么暖和。
我和另两个人凑在一起,小声地说着话,问他们问题,看他们的资料,我想对他们的工作知道得多一点,好帮我心爱的人的忙。
等到我们上床,他早已经熟睡。
看他似乎睡得还好,我压下了之前兴起的下去陪他睡,帮他取暖的念头。
半夜里,我觉得我的下床在轻轻颤动。
探头出去,我看到他醒了。
正想轻声开口叫他,我发现他的神色古怪。
他才醒的时候会有些迷糊,现在却是一脸清醒。
我看到他从被窝里伸出手来,在枕头下摸到什么东西,手在那里停了一停。
他抽出手来,拿着的是一把枪。
他在黑暗里举起这把枪,看着它出神。
他从枪房里毫不犹豫地挑出了这把枪,似乎是他喜欢,或者说一直想要的一把。
我们的枪都没用过,应该都和领来时一样,一直放在大衣口袋里,我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拿出来放在了枕头下。
我看他在黑暗里仔细端详着那支枪,很久,还把另一只手也从被窝里伸出来,摩梭着它。
我紧张地盯着他,随时准备跳下去。
但后来他又重新把枪放进了枕头下,手放回被窝里,似乎准备睡了。
突然,他抬眼望了我的上床一眼,害怕他发现我的偷窥,我忙把头缩回来。
不久,他睡着了。
剩下我一个晚上提心吊胆在他很久没有动静后,用他只是喜欢枪的理由,才说服自己睡去。
但在早上起床的清醒时分,我觉得自己骗不了自己。
他答应让我陪他来,虽然很多事情不用他联系,但一些文件却要他签写和送交,一向讨厌这些事情的他,却没有丝毫他一贯会有的拖延,早早写好交了过去,我原以为他是很高兴和我在一起的意思。
还有,昨天那张在工作里,始终没有半点看向我的打算的脸。
这里能随便拿到和使用枪支,我来之前不知道,他是知道的。
吃早饭时,他也并不看我,和昨天才到这里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我仔细想,我在昨天后来到今天,并没有什么地方做得让他不高兴。
但是他的态度,从他拿到枪,就开始彻底改变了,或者说,在那之前,从昨天上午,他有进入林子,要去拿枪的打算开始,他就已经不正眼看我。
重新进入森林后,我们追踪的动物还是没有踪迹。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好,晨雾散去后,有金色的阳光洒进树林。
他提议后,我们决定兵分两路去找。
和另两个人分开快一个小时,我和他来到树林中一块空地上。
他的脚步慢下来。
我问他:"走不动了?"
他低头不答。
我说:"在这里休息下吧。"
他环顾了下周围,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眼睛看着森林中的一点:"你先去F点看看好吗?我一会儿就来。"
我心里的不安越扩越大。
他找了块平地坐下来:"快去吧,我很快就赶上来。"
他在我面前,从不会轻易示弱。
我说:"好。"向前奔去。
一直竖起耳朵留意着我跑过来的方向,跑出两分钟后,我飞快的就地脱去衣服,变成老虎,把衣服和包藏到一颗大树上,跃下树丛,向来路奔跑回去。
他所在的地方。
迈开脚步,展开身体,和平常在树林里一样地,奋力向那个地方奔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安和着急,我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跌跌撞撞。
大概因为心里一直是虚的,底气不足,又害怕。
虽然一直听着他那边的声响,知道他还没做什么。
但总怕自己来不及。
来到空地前,他已经从地上站起来,手里握着那把黑色的枪。
我看他垂着头,默默地在想什么。
我潜伏到树丛里,不敢出声。
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那个眼神,是我看过的所有动物中最忧伤的。
我心痛不已,看到那双带着伤痛的漆黑眼眸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