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偷窥

    厨房的灯光实在太昏暗了，头顶上那个灯泡就像是一个生了病的黄色的小点，慢悠悠地呼吸着，却还是拼尽全力去挑逗所有靠近它的小虫。它只照亮了天花板，根本不会有人去换个新的灯泡。

    “早知道就不带你了，你最近精神病犯了？跟踪人家小女孩就算了，还无缘无故破坏我和哈日巴日的约会......我想叫救护车，可你竟然自己爬起来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搞不懂为什么你不去医院往脸上缝几针？你感觉到了吗？你的嘴唇都没了”娜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她看得越仔细就越想看部喜剧电影：“你毁容了，虽然本来也不怎么好看”她逗他：“现在你可以跑了，小林哥肯定认不出你”

    白音宝力格坐在餐桌旁，他一直在疯狂地嚼着牛肉，他缺了四颗牙，但这毫不影响他“进食”。他的左手慢吞吞地搓揉着自己的大腿，像在梳理自己凌乱的腿毛，这个动作令他看起来像个驼背羊髯的老人，将他与现代文明暌隔。娜站在他身旁疲惫地看着他，他正在嗳气：“你像是饿了好几个月”他将牛肉泡在酱油里，吃完一块就将碗里的酱油喝光。新开的酱油马上就见底了。从他身上传来粪便的味道，他像淋了雨一样，全身都是汗。娜用力踹了一下他的肚子，他倒在地上，脸上的血糊了一地，口中尚未咽下去的酱油喷射了将近一米。

    “你疯了？喝酱油？”

    他躺在地上，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你可真惨，他只打了你的脸？”

    “......”

    “你的眼珠竟然还在？他没打眼睛？”

    他不说话，油腻的头发像是将他的脑袋黏在了地板上。他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在这场发生在他面部的惨烈战争上，他脸上那双奇怪的大眼睛奇异的幸存下来了！他那葡萄似的大眼睛直视着一个方向“他像一条鱼！”娜这么想着。

    “娜，我发现了，你也应该发现的”

    “你发现他力气很大？”

    他抬手捂住了脸，娜看到他在颤抖。先是脑袋疯狂抖动，然后是双肩，布满脂肪的肥大的肚子像是水球被砸了一拳晃来晃去，他的屁股抽搐着一直到脚趾，脚趾甲像是要被他自己抖下来，他整个人都在痉挛。

    “你吃屎了？一身屎味？”

    “......我拉在裤子里了，太疼了娜”

    “不是你......你去换衣服啊！裆里藏屎你什么毛病，你没事去惹他？你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我刚想开口他就扑过来了，像条疯狗！你想玩他？你放弃吧！你会很惨的”

    娜摇了摇头：“我可不怕打人的男人”

    “不是娜你这个臭婊子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今晚是准备和他来一次的。你别了。你听我的你别了”

    “怎么了？我不是跟你说我就好这......”

    “他硬了”

    “什么？”

    “打我时他硬了”白音宝力格开始啜泣：“他是个神经病！你看我的脸，再想想他的脸！他想干什么全写在那张脸上了！他根本不在意什么，他只是单纯地想打我，他毫无理由只是想打我一顿，他早想这么干了！他只是想发泄一下自己的苦闷和性欲”

    因为巨大的惊吓娜愣住了，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这一切实在太古怪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梳子上的牙齿，一根根排列整齐却根本凑不到一块儿。她百思不得其解，娜摇了摇头疾言遽色道：“你神经病啊？”

    “他神经病啊！他他妈的有病啊！啊！”白音宝力格大叫着，因为太过激动，假眼珠砰的一声蹦出来在刚刚从他嘴里喷射出的酱油上滚了一圈。无论是这对话还是眼前的场景都太过诡异，娜后退了一大步，她不住地摇头。

    “你为什么要激怒他？”

    “......我就是想让你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

    他看向娜，声音颤抖：“你真不要命了？他不正常了！他现在就像个他妈的炸弹，随时爆炸！砰砰砰！轰轰轰！哗啦！一定是恩合金啊！他一定也闻到味道了！恩合金是个怪物，我也不正常了！我们必须把恩合金关起来！把她锁上！要么把她打死，要么饿死她！把她封在水泥里！我们要搞死她！”

    娜冷静了下来，她用中指压了压自己摇摇欲坠的假睫毛。她平静地坐在了沙发上：“你在说什么？跟恩合金有什么关系？你说错话被人打了，却怪人家小姑娘？是你自己的毛病。你小命也要不保了！”

    “我快要发现真相了”他低声说

    “你都干什么了？”

    “我所做的一切是会拯救你的小情夫你的小老虎的”他显然也平静下来了，开始找他的眼珠“你很快就会相信我是对的，我在找其他的证据”

    “它在你前面的酱油里！”娜轻声说：“那就好，你悠着点，我感觉你最近精神有点不正常，我们去一趟医院，不然你这脸就完了”

    白音宝力格在脏兮兮的衣服上擦了擦自己的眼珠，这一颗眼珠比前几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