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竹马,他沉吟片刻,半晌才道,“不是无私,如果我跟远山在一起,他反而会恨我,这对他负担太大了。”
他没有说是什么负担,可徐缭隐约猜到了。
“我爱你。”徐缭轻声道,“我说过好几次了,可是我还是想说。”
“我也是。”应肃亲了下他,料想他是压力过大,温声道,“好好睡一觉,别想太多了。”
徐缭温顺地躺回床上闭上双眼,而应肃就坐在身边,无声无息,手落在枕头下方一些,静静陪伴着他。
那场大梦里只有泥潭,徐缭曾从污垢里走出,从生死里挣扎,洞悉人们的恶意,无视那些毒液。正因为经历过,他才不想应肃跟自己遇到同样的事情,世人会轻而易举将他置放在心头的宝物践踏于脚下,根本不管有没有这个资格。
不一样了。
徐缭听见了自己心底有些什么东西在破碎后重组,他曾经不愿意将自己与应肃的关系公诸于世,是因为这会耽误事业的上升,恋情对于上升期还不稳定的明星跟演员都相当致命;然而从这一刻起就不是了,他忧虑、担心、恐惧应肃会受到相差无几的伤害,而并非是自己的事业。
爱情真是荒谬。
生活则远比更为荒诞。
应肃那般细水长流地爱他,冰川融化了他心底沉寂多年的火山,叫徐缭想轰轰烈烈地爱他,却又因为爱意瞻前顾后,将几乎喷发而出的火焰硬生生憋在腹中,五脏俱焚。
可若这熔浆若喷发流淌,却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野猫第一次收起了利爪,用温顺无害的肉垫摸了摸应肃,对方伸出手来捏了捏,平淡无奇道:“害怕就走得更努力点,你很有天赋,运气也不差,自己又足够勤奋,跟其他没有底气的流量不同,我可以等得起,等你足够强大了,足够不可替代了,就能让所有人的心意随着你转动,到那时,你就可以保护我了。只是,你怕吗?”
徐缭迷迷糊糊地快要入睡了,他很想与应肃说,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我本就是凡人被捧上云端,再做回凡人也没有什么不好。
可我怕你受伤。
徐缭睡熟了,他这些时日瘦了不少,连十指都像是清减了,此刻正细细地压在被子上,竟显得有几分可怜,于是叫应肃抚上去,触碰时对方受惊似的颤动片刻,又很快温顺下来,由着人握在手心里。
这条路终于走到了一起。
应肃只握了一会儿,很快就松开手去亲吻徐缭的额头,他听出那人言下之意,因此欣喜若狂,只是早已习惯了隐藏情绪,便连笑容也是淡淡的。
人的心从来都是生偏的。
崔远山会恨他,那徐缭何尝不是。
两人从一开始就是同类人,应肃早已看穿这一切,崔远山与徐缭是一类人,张扬、高傲、放肆又胆怯,倘若逼得太紧就缩回壳中。他愿意包容徐缭,却不愿意引导崔远山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两人若论性格,能有什么差异,倘若那时应肃逼迫徐缭坦诚对自己的感情,对方只怕叛逆心起,立刻掉头就走。
长痛不过短痛,徐缭难道当真非应肃不可吗?
爱情这回事总是如此,若最初时徐缭就意识到应肃并不是那么完美,那他很快就会厌烦了。
所有的感情都需要时光去酝酿,所有的关系都需要时光去磨合,他耐心等待徐缭进步,耐心等待徐缭觉醒那点良心,耐心等待徐缭明白情深似海是怎么一回事,无外乎只有一个理由,他爱这个男人,所以愿意等待,愿意与这个人磨合下去,愿意忍受对方的心中在意事业多过自己。
应肃所求不多,他不要感激跟依赖,只要徐缭真真切切爱他。
徐缭做到了,自然应肃也不会刁难他,要他因为觉醒爱这么一个功能,就立刻变成一个十全十美的好男人。
只有不爱,才会对那人有诸多不满,才会百般挑剔,若等对方什么都修正好了,成了自己心里最完美的人设模板,那哪叫爱啊,不过是自己的幻想得到满足而已。
才不过数年光景,徐缭便已给出了最完美的答案。
即便是同样的行为,目的却也可以千差万别,最初的试探就已让应肃明白,徐缭极在意名声与颜面,交往时对方提出隐瞒恋情,应肃也欣然应允,他作为经纪人,深知一个明星暴露恋情何等不利,若是明星夫妇还能拿来炒作一番,可跟幕后人员谈恋爱,除了被大众当做谈资便没有任何利益可言。
即便徐缭自己愿意公开,应肃作为经纪人也会阻止他。
可是最终如何选择,跟徐缭愿不愿意并不相关,他若愿意,即便结果相同,可作为男朋友的应肃心中难免是窃喜的。
如今徐缭已不单独想着他自己了,他从那些冗杂的心思里抽出一部分最纯净的地方,悄悄将应肃保护了起来,理所应当地揪心,不以为然地抛出那些应肃梦寐以求的言语。
好似天经地义。
“我不想你遭受那些。”
徐缭从未说过这句话,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