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模样,与江睦月相比,他更像是个斩断红尘的方外人士,仿佛世间的纷纷扰扰统统与他无关。
他依旧像个端庄稳重的大家闺秀,从头到尾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任江睦月说出怎样冒犯他的话,也依旧不为所动。
“那就只好改换另一种方式了。”楚明沉闭着眼睛,饮一口花茶。
江睦月心事重重,正要退出前厅的同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异响,就听守门的护卫道了一声“夫人——”
江睦月心道不妙,发足狂奔出门却已然来不及,门外衣着鲜艳的将军夫人像一只红翠相间的精致笼中鸟,衣袂蹁跹,身姿竟比她少时成名的霓裳羽衣舞还要轻巧,旋转,摇摆,最后打城楼上落了下去。
而他只能抓住女人的衣角,却拴不住一心想离去的鸟儿。
追出来的楚明沉只能看见江睦月从城楼上探出去的半个身子和徒劳伸出的手。
他觉得江睦月现在应是恨他的。
恨也好,这样就能早日把他欠他的那些恩情还光。
府中空虚,将军夫人的葬礼只能简单操办,刚过完头七,江睦月勉强自己忘掉这件事,搜刮了师父留下的须弥戒,试图在里面找到对敌之法。
但那里边的功法要么是久远的上古大能撰写,就连文字他都看不懂,还谈什么修炼,要么就是需要旷日持久才能练成的大法,其余的都用不上。
万般无奈之下,他恰巧看到了一禁术,术者仅需要一点点灵力,即可造成威力强大的效果,若是练成此术,保住雄齐关应该不是难题。
但世间没有白吃的午饭,禁术当然需要代价。
可江睦月已发了疯,他父亲母亲均殉身于此,若是他也为了雄齐关殉难战死,想必也是值得的。
形势严峻,没了领兵大将的长胜军不过是一盘散沙,周国的三十万大军气势汹汹,已然快要兵临城下了。
生死存亡之际,只能寄希望于城中仅存的三千兵士。
街上空无一人,失去了生气,寂静得仿佛是个死城,江睦月背下了那术法,想去钦差府上寻楚明沉想叫他安心,但他府上却大门紧闭,敲了半天,方有下人来开门。
那下人开了个门缝,见是他,便又把门关上,只道:“可是江小公子?我家大人正在城楼上,小公子可去那里寻他。”
江睦月疑惑于下人的表现,却没有多想,便又飞奔到城楼上。
城外整整齐齐立着三千军士,个个表情严肃,装备精良,是百里挑一的精兵。
楚明沉立在城楼上,掷地有声的一番话,此时此刻,再没有人因着他的外表把他当女人看待,“大家听我说,此次背水一战,雄齐关占据天时地利,只需等援军到来,定能将周国那些蝇营狗苟的小人杀个片甲不留!”
江睦月还是头一次听到他鼓着这样大的嗓音,一时呆住了。
城楼正中的人两颊上一片红,他狠下心,伸手指着城楼后的雄奇镇,那里曾经是个地产丰富,人人安居乐业的净土,那里是他们的家。
继续道:“城中物资紧缺,此次必须做出必要的舍弃,我被镇远将军托付,应当做出表率——”
江睦月顺着他举起的手看,刚开始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短短的几秒过后,城中缓缓升起几道浓烟,那个地方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借住过的钦差府!
“为了不让将士们有后顾之忧,我的妻女和家人均身死在了这场大火里。我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宦官,可已经没什么可顾虑的了,我们有坚强的后盾,江小公子是修真者,他能复活死掉的人,只要有他在,我们没人会死,前线被攻破,再有不到一天,敌军就要来了!我楚明沉,现在就是你们的将领。”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仍没有丝毫悲恸,却没有人敢怀疑他是在开玩笑。
杀妻弃女,烧毁家园,这就是他的领兵之道?
他竟是要撒这样一场弥天大谎?!
江睦月原本被鼓舞出来的一腔热血倒流回去,手里攥着的书尽被冷汗湿透。迎着众兵士的目光,鬼使神差地吐出两个字,“我能。”
他神色复杂地望着城楼上的男人,那句就在喉咙里的“你我从此道不同不相为谋。”终究没能吐出来。
楚明沉面色凝重,继续道:“你们不会全部牺牲,每次主要战斗下来,你们当中只可能牺牲百之一二,这三四十人还会被江小公子复活,你们还在怕什么?你们没有后顾之忧,真正的士兵,不会让对死亡的恐惧战胜荣誉感、责任感和雄风,诸位将士听我号令,让我看看你们长胜军的志气来!”
他后来再说什么江睦月已然记不清,可仍不能忘记他在城楼上说出的那一番信誓旦旦,似真似幻的谎言。
如果雄奇关势必要被攻破,就让他来做第一个守城人。
楚明沉对于行军布阵之道只能说是略懂,但有江睦月在旁辅佐,总算是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问题。
两个人腥风血雨里并肩作战,长胜军负隅顽抗了两个月,城中也早已弹尽粮绝。
但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