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营造所在琳琅殿对面新修了一个小戏台,这里便也能看戏吃茶,比以前方便不少。
一行人来到琳琅殿时,贤妃、丽嫔、端嫔、熙嫔、张昭仪、崔昭仪和王选侍都已经到了,此时正在殿前等候。谢婉凝扫了一眼缩在最后面的三名新宫妃,笑着陪太后跟一群人见礼。
等到场面话说完,一家人才进了殿中,按位置坐定。
因为人数不算太多,此次依旧是分席而坐,萧铭修与太后坐在主位,一左一右次席则是谢婉凝和庄太妃。谢婉凝刚一坐定,就看对面庄太妃冲自己淡笑点头。
谢婉凝便也点头回礼,淡然吃了口茶。
不多时,大戏开场了。
这一出是新戏,戏本谢婉凝是提前看过的,没问题才让排,因此许多人都对不上戏词,需要对着南书馆提前做好的戏谱听。
因为戏好,唱腔也棒,是以各个都听得十分认真,就连不怎么听戏的谢婉凝都认真起来,时不时看看戏谱,瞧着倒也很是开心。
萧铭修略坐了一会儿就跟太后告了假,又低声叮咛谢婉凝几句,便起身出了琳琅殿。他确实不爱听这咿咿呀呀的,一会儿中午回来陪着用午膳便是了。
他一走,琳琅殿里顿时就热闹起来。
挨着坐的宫妃们时不时小声交谈着,说着戏里面的故事。谢婉凝看了一眼身边的贤妃,见她面目严肃,一丝一毫看戏的欢快劲儿都没有,只好自己慢条斯理边吃瓜子边看戏了。
一上午的时光就在吃茶看戏中度过,等中午萧铭修再度过来,正好一折戏演完,便暂停下来开了膳席。
中午的宴席谢婉凝特地定的水席,是洛水那边的特色菜,一整个席面都是热汤菜,用完一道撤一道,倒也十分有趣。太后只十几年前用过水席,这几年都没特地再点,此刻一用倒是颇有些怀念。
她扭头对萧铭修道:“我记得那一年你才九岁,也是一家子来玉泉山庄,那一回正巧赶上铭启……铭启生辰,先帝特地叫做的水席,选了福寿绵长之意。”
太后如今年纪大了,总是喜欢怀念仁德皇太子在世时的旧事,萧铭修见她有些感叹,便轻轻握住她的手:“今日朕有幸能陪母后用一顿水席,边也是希望母后福寿绵长,高寿无量。”
太后使劲眨眨眼睛,哽咽道:“是,皇儿也自当如此。”
等这一套母慈子孝过去,宴席才又恢复热闹。为着叫宫中的贵人们用着顺口,也不用老起身如厕,这一次御膳房特地收了汤,不叫汤水太多败了口感。其中还按照宫中的口味改良了几道菜,就怕贵人们吃不惯。
等最后一道牡丹燕菜端上桌来,人人都要感叹一声样式精美。牡丹燕菜在小瓷盆的中央盛开了一朵惟妙惟肖的牡丹花,亭亭玉立,甚是娇俏。
宴席都用完,萧铭修才对太后道:“母后可要去歇歇?旁边的偏殿里准备了雅室,可休息好了再听下半场。”
太后已经习惯中午午歇,这会儿自是有些困顿,闻言便顺从地让他扶着自己起身,被宫妃围着送进偏殿里最宽敞的那一间雅室。
其余主位不过八人,算上庄太妃也才九人,倒也好安置。于是谢婉凝就进了太后旁边的雅室,摘下翟冠歇了下来。
她如今睡眠很好,哪怕是在陌生的宫室,也照样睡得香甜。因为看了一上午戏,午歇时她似乎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等梦醒之时,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芳蕊进来伺候谢婉凝,小声说:“娘娘,刚陛下身边的沈大伴来过了,传陛下口谕,说娘娘下午如果累了,就在这里歇着,不用强撑着去前头听戏。”
谢婉凝觉得有些好笑,便道:“就坐那里吃茶听戏,能累到哪里去呢?陛下就是爱瞎操心。”
芳蕊抿嘴一笑:“陛下这是心疼娘娘呢。”
等回到大殿里坐好,谢婉凝顺手拿起仍在案上的戏谱,翻起下午的戏来。
然而她刚看没多久,就发现大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就连风声都没了。谢婉凝疑惑地抬起头来,就发现其他宫妃都在偷偷打量她,那目光非常令人不愉。
谢婉凝蹙眉凝视,低头打量自身,却也没发现到底有何不对。
就在这时,她看到对面的德妃对她使眼色,让她看手里的戏谱。谢婉凝刚要低头再翻,却听到上面太后低声怒道:“岂有此理!”
谢婉凝一惊,也顾不上瞧自己到底如何,忙上前去安抚太后:“娘娘可是怎么了?”
太后缓缓抬起头,把眼中的犀利目光全部收敛回去,却拽住她的胳膊让她侧坐在自己身边,轻轻点了点案上那本戏谱。
“你且看看,先别急,看完咱们再讲。”太后一边安慰她,一边对身后对皎月道,“去请陛下来,说琳琅殿有些事须他处置。”
太后发了话,下面的妃嫔们就都不敢继续看了,一个个老老实实坐在那,低头沉默不语。
谢婉凝心中顿时一沉,知道这戏谱里肯定有她没瞧见的阴私,却又不能着急让人瞧出什么,只慢慢拿起那本戏谱,一页一页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