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林舒永的呼吸一下子停止了，被喘气蒸得有些濡湿的被面贴着他的鼻尖，他用力地闭起眼睛，将注意力全部灌注在耳朵上。

    许是发现他睡了，郭汉说完这两句话之后就没有再出声，空气里只剩下键盘鼠标的碰撞，还有走路放东西时细微的啪嗒声。

    等了一会儿，林舒永的鼻子慢慢酸起来，他感觉好闷好闷，只希望有谁来帮他掀开被子，让他喘口气。

    他的脑子里好似有根弦，随着屏息的时间越长，弦就拉得越紧，就快要断开了。

    隔壁床微微摇晃，是郭汉爬上梯子来了，模糊的呼吸声在他头顶上悬着。

    郭汉不知道在床上做了什么，一阵沙沙的响动之后，声音停止了，可他又好像并没有从床上下去，因为有一段时间，仿佛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林舒永缓缓张开了嘴，有一滴眼泪流出来。

    他原本并不经常哭的，但他就是老觉得郭汉委屈了他，郭汉老是不让他好过。

    这人怎么能这样。

    在他打算就这样哭死的时候，脸上的被子居然被轻轻掀动了。

    微黄的灯光照在眼睛上，积在眼睛里的眼泪被光线烧热了，灼烫着林舒永的神经。

    他脑子里的那根弦终于松了。

    郭汉本来以为林舒永已经睡着了，觉得他这样蒙着脑袋睡觉对健康不好，就想帮他打开被子透透气，谁知里面的人脸一露出来，不但眼睛是睁开的，还一片红色的水光，两行水渍挂在颊边。

    “……”他惊讶得愣了好几秒，就这样和挂着眼泪的林舒永对视。

    脑子里闪过了好几种想法：我惹他生气了？在外面和长辈吃饭受委屈了？生病了？身体不舒服？

    林舒永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眼睛无神，又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最终，郭汉只是在床头抽出来两张纸，轻柔地给林舒永擦掉眼泪，然后帮他拉好被子，小声道：“我以为你睡着了。”

    林舒永没回答，面无表情地盯着郭汉又看了一会儿，才用正常分贝的声音问：“你是不是喜欢李文佳。”

    底下打游戏的俩人耳朵瞬间就尖了。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把郭汉吓得脸瞬间就红了，他无措地蠕动了几下嘴，只看见林舒永那越来越低沉的眼神，一句话脱口而出：“没有，我只当她是普通朋友。”

    其实郭汉是有想过跟李文佳发生点关系的，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更进一步。他本就不聪明，更别提追人、谈恋爱之类的事情了。所以他一直都想着顺其自然就好，如果能在一起就是缘分，最终只能做普通朋友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令人惋惜的。

    林舒永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说话的时候，他一直观察着郭汉的表情，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些撒谎的痕迹，但此人木讷得就跟他的灵魂一样，表里如一，诚实得不行。

    他想，这是骗我的也好，瞒我都行，有这句答复就够了。

    “嗯，”他最后说，“你别骗我。”安心地闭上了眼。

    郭汉冲凉的时候一直在思考林舒永说这句话究竟是啥意思。

    林舒永虽然人缘甚好，但是真正交心的也没几个，大多数时候都是和郭汉呆在一起，俩人在一起也不干啥，因为林舒永不打游戏，他就经常只是靠在郭汉肩膀上看他玩。

    等郭汉玩完了，林舒永又要抱着他睡觉。

    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林舒永是女孩子的话他应该是很喜欢他的，说不定还会主动追他。

    但也就是想想而已。

    之后的日子过得出奇地平静如水，林舒永的电话里照常会收到频繁的短信和电话，那个叫小晨哥的和另一个姓冯的学长也会时不时地来找他出去，郭汉反而因此没太经常和林舒永呆在一起了，之前周末的时候林舒永老是让郭汉跟他一起回家，现在因为这样那样的琐事，也就时常搁置下来。

    郭汉觉得工管的课程是越学越难，老是有种跟不上的感觉，平时上课也有开始认真听了，下课玩游戏的时间变少，积极地和林舒永一起泡图书馆，让林舒永很是欣慰。

    变故就发生在大二下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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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源泽喜欢林舒永，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其实，他觉得林舒永也知道。

    没有哪个所谓的“学长”会在自己大三了，本该是准备考研最忙的时候，还老是插空飞到“学弟”读书的城市，美名其曰“凑巧”约出来吃吃饭。

    哪有这么多的“凑巧”？且不说时间够不够的问题了，他冯源泽生的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买机票飞来飞去的钱都快够付一年的学费加生活费了。

    可林舒永就是死不“开窍”。

    从在高中社团新生见面会上见到林舒永第一眼开始，他就无可自拔地喜欢上了这个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的学弟。

    他的外表就像一朵柔弱的娇花，时时刻刻吸引着你去怜爱他，虽然五官都很清秀，组合在一起却无比地讨人喜欢。

    冯源泽就是传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