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自然不知道,所以几次想问女儿,都没机会。
越来越多的人来了,有穆宇波的球迷,有A市体委的人,当然,午夜赶来见到尹母就喊亲家的穆母更是让人震撼。老太太搂着尹一佳哭了一通后陪着“亲家”上楼休息,然后又跑下来按风俗张罗各种事仪,直到凌晨,这厢的喧闹才渐渐平息。
尹一佳做为唯一的女儿守夜,李翰带着巍巍去休息了,灵堂里还有一个人——穆宇波。
他沉默着坐在尹一佳的身边,尹一佳烧纸,他便给尹父点烟,尹一佳不知道跪了多久,纸都烧光了,她薰红了眼也不肯起身。穆宇波无耐叹息,给尹父上了香后抱起尹一佳坐在自己的怀里,搂紧她,说道:“乖,睡一会儿好吗?”
尹一佳呆呆地看着火盆,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我怎么可以睡得着,爸爸就我一个女儿,我如此不孝,怎么还能睡得着。”
穆宇波轻轻揉着她的肩膀,怜惜地吻了吻她的脸庞。
“我真的很后悔,如果当初不执意留在S市,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遗憾。没能在老爸身边尽孝,我这个做女儿的生来有什么用?我爸真的很疼我,虽然因为巍巍的事他打了我,可是我永远记得的是他为我做的那些小事。他从来不说,却总是在默默地做,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可能就是我的爸爸了。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离开他的身边,哪怕没有巍巍,哪怕永远只能从电视上看你,我只想要我的爸爸。”
穆宇波静静地听着,他不怪尹一佳此刻说的这些话有些绝情,他能懂她的悔恨。
“一佳,能让爸爸安心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你要幸福,只有这样,爸爸才能放心。一佳,我懂你现在的心情,因为,我也经历过。”穆宇波在她的耳边回忆起来,“那一年我得知我爸住院,可是他说什么也不让我回家去看他,我知道他想要看到的是什么,虽然我妈曾经也为了送我到S市踢球而和爸爸争吵过,但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取得好的成绩,所以我只能用我的胜利让他开心。当我得知父亲去世的时候,是比赛中场休息,可是我还是坚持踢到了最后,因为我知道爸爸要什么。这一辈子,如果说我真的有后悔的事,那就是在我爸临终前没有守在他身边,他也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我得到天下却负了他老人家,我又有何颜面?!所以,一佳,我也和你一样悲哀,所以,我们都要幸福。”
“幸福?我还有权利幸福吗?”尹一佳怀疑。
“有,只要你想。”穆宇波顺着尹一佳的长发,说道:“先把事情处理完,后面的生活你可以自己选择。”
尹一佳略微失神,然后抬手抚了抚穆宇波额上的创口贴,“这是怎么了?”
穆宇波笑,把昨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给尹一佳讲了一遍,不再有隐瞒,倾诉着自己的心思所想。
尹一佳听后也笑了,终于窝在了他的胸口,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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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依然有球迷陆续来送花圈,穆宇波一一致谢,尹母终于按捺不住了,她怎么觉得不是自己死了老伴,倒像是那边忙得比她还积极的穆母死了老伴,而此刻灵堂好像不是女儿为父亲而搭,倒像那一直忙碌着感谢来宾的穆宇波而搭。
“佳女,他是谁?”李翰她是见过的,穆宇波,这是第一次见。
“巍巍的爸爸。”尹一佳看着穆宇波,回答。
尹母愣了一下,问道:“真的?”被女儿骗过一次,李翰却不是女儿的真命天子,而此刻不远处那个英俊又有能力的青年,当真会是她的女婿?她有些不敢置信。
“嗯,我们结过婚,现在离了。”尹一佳又说道。
尹母差点背过气去,“这事完了再和你算帐。”拿婚姻当儿戏,现在的孩子是怎么了。
穆母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对尹母说道:“亲家,咱们先去饭店看看要订什么菜吧,白事订菜还是有讲究的,我是过来人,懂。”穆母把这事说得挺得意,尹母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了穆宇波一眼。
两个老人带着巍巍走了,不一会儿李翰也走了,他说去饭店看看,其实他只是想去把钱付了。什么事都让穆宇波占尽了,他唯一能做的,唯一有的,可能就只是钱了。
邻居们跑来看热闹,看的不是尹家的灵堂而是穆宇波,甚至当地有记者赶来拍照,穆宇波冷着脸对记者说道:“请你们尊重死者。”
记者问:“请问灵堂是为谁而设?穆少将您又是以怎样的身份在此?”
穆宇波看了尹一佳一眼,尹一佳呆呆地看他,他不卑不亢地说道:“灵堂是为我岳父而搭建,如果违反了国家规定,我们认罚,你们怎么报道是你们的事,而我做为尹家的女婿,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但请你们尊重亡者家人,此刻我在这里只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丧父之婿。”
记者们自然想借机炒作,但此事终还是被上面的人压了下来,怪只怪平日里穆宇波太会做人,而此事让人想起了当年的少将跪于球场边泪流满面的情景,知道他的遗憾,自然没有人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