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太阳。
她这段时间又更瘦了,厚厚的外套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衬着她惨白的脸色,叫人心酸。刚从外面回来,睡不着,她站在病房的窗台往外看。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风景,只是她不想让眼睛太闲,一闲下来就想掉眼泪,这日子太难捱了。
盛业琛来的时候她正站在窗前发呆,听见声响也没有回头。
“外面冷,不要总往外跑了。”盛业琛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陆则灵的眼神暗了暗,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很恨我?”盛业琛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陆则灵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眉头微微的皱了皱。
这个问题真奇怪啊,是问她的吗?
恨不恨,有什么区别吗?她要的是爱,他给不了,那旁的又有什么重要?
人的一生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十年,她用尽了全部的自己去爱他,哪里又还有力气去恨?
这一切,他不懂,永远也不会懂。
盛业琛见她不答话,似乎也并不纠结于答案,半晌才慢慢的说:“还住两三天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我来接你。”
……
四年了,陆则灵的世界里只有盛业琛。像陷在热带丛林的泥沼里,没有人可以救她,越挣扎死的越快,索性一直就这么等待着溺毙。只是这一天来的太慢了,慢到陆则灵以为老天忘了她,也忘了收回她的那些渴望。
直到一切都结束了,她还是有几分难以置信。
她失去了家人,也失去了所有的朋友,再回首的时候,她一无所有。
联系到夏鸢敬并没有费很大的功夫,她是个很懒的人,用一样东西就不爱换,所以手机号用了七八年还是以前的那一个。
她还和以前一样,连声音都很有活力,她毕业后到了小学当老师,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人种。
接到陆则灵的电话,她也有几分诧异,还是当初冷言冷语的态度,只是声音却哽咽了。
她在电话里提醒陆则灵:“我们已经绝交了。”
陆则灵努力抬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傻傻的说:“我知道。”
感性的夏鸢敬吸了吸鼻子:“那你打电话来干什么?你不是过得很好吗?不是为了个男人什么都不要了吗?”
陆则灵什么都不会说,只是重复着:“我知道。”
四年了,隔着电话,两人都哭了起来。
陆则灵鼓起勇气说:“夏鸢敬,我知道我的要求有点不要脸,但是除了你我真的想不到别人了,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
夏鸢敬的办事效率很高,说了不到三天就给她把叶清的联系方式找到了。还不等她给叶清打电话,叶清已经先联系她了。
她还是和四年前一样高傲却又有礼貌,明明恨死了她,却还是能保持平静:“你到处打听我的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彼时陆则灵正站在阳台上,天幕低垂,城市笼罩在晚霞之下,像染醉了一般平静。
她握着手机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垂着头想了一会儿,这才发现自己连鞋都忘了穿。她扯着嘴角笑了笑,一字一顿的说:“是我在找你,有些东西,我想还给你。”
……
挂断电话,陆则灵看着远方,这个城市很大,大到最远的边际是天海云一线。四年而已,好像很久了,其实并不久,还不足以让大家忘了一切,爱还在,恨也还在,那些错综的情愁还在,该庆幸吗?其实一切都没有变。
其实陆则灵的变化盛业琛是有感觉的,只是他再怎么都不敢往可怕上面想。
当她平静的坐在沙发上,平静的对他说要离开的时候,他有点怔怔的,一向灵活的脑子忽的空白一片。
荒谬,真有点荒谬,陆则灵要离开?这话怎么听着就像假的?
盛业琛下意识的抬手想去触碰什么,却又僵硬的放下,转而被浓重的戾气淹没,双手垂在身侧,握成拳头,手背上全是暴起的青筋。
盛业琛冷冷的嗤了一声:“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要和我摊牌?”
陆则灵坐在沙发上,脚边放着一个小小的布包,其实没什么东西了,她努力从盛业琛撕烂的衣服里扒拉了两件还能穿的,准备带走。似乎都不能叫行李,实在太简陋了。
她没有抬头,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缓慢而平静的说:“我们分开吧,我给你自由,再不会缠着你了。”她微微抬了抬头,看了一眼盛业琛怒气盎然的脸,轻轻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找到叶清了,告诉了她我引诱你,你把我当成她的事,她说她马上就回来,会好好和你谈谈。她还爱你,当初她并没有走,还回来看过你,是我骗她说我怀孕了,她才走的。”
她笑了笑,和从前的每一天一样温柔体贴,乖巧的过分,“一切都会回到原点的。”
盛业琛被触到逆鳞,牙齿气得咯咯的响,他处于失控边缘,突然跳了起来,咄咄逼人的质问陆则灵:“你觉得一切回到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