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一边摇头道:“靓靓姐,你别说了!我错了,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告诉他我怀孕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给我一张支票,还给我介绍医生做手术,我快气死了,我恨他,可是我没办法,我是真的喜欢他!他已经打算跟我分手了,他没说,这段时间对我也很好,可是我知道,一旦我把孩子打掉,他肯定就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舍不得,我好害怕,我害怕他离开我,我也害怕孩子真的生下来,我没办法面对,我肯定不会是一个好妈妈,我任性,自私,我连大学都还没来得及上,也没有养活他的能力,我怕他将来怨我,你说的那些我都做不到,我还怕他怨我为什么把他生成一个私生子,你觉得这样奇怪吗?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很多时候我也怨我妈,怨她为什么识人不清给我找了个混蛋做爹,还怨她为什们把我生下来……”
于浩洋的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撑住额头坐在沙发上,没有抬头,但从他起伏的背部郝靓看出他在哭,郝靓则坐过去把于静涵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背慢慢抚慰,却不再多说什么。
上天待他们几个何其残忍,破碎的家庭,重组修复后,竟然再次被击打的粉碎。原本应该是最无忧的童年,于静涵却要独自承担巨大的压力,长成少女后懵懂心动,却又所托非人,爱情的甜蜜没享受多久,所结的苦果已经能愁煞人。
于静涵到底该怎么办,郝靓其实也提不出好的建议,她固然早慧,也是一个未婚少女,没有做母亲的经验。以己度人,郝靓不愿意出生在没有父母爱的家庭,理智上也明白没有孩子,于静涵更容易开始新的生活,可那个已经存在的胚胎,他的想法外人如何得知?那毕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扼杀他的话,郝靓说不出口。
郝靓所能做的,只是把相关的道理,和于静涵所需要面对的现实一一摆在她的面前,帮她理清思路。那是她的孩子,以后的日子是她的人生,作为兄姐,郝靓和于浩洋会义无反顾地帮助她,却不能替代,她必须为她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
许久之后,于静涵停止了哭泣,她慢慢从郝靓的怀抱里抬起头:“靓靓姐,你陪我去见他最后一面,让我彻底死心好不好?”
七十七
大家跟着于静涵来到位于城东的一座国际性公寓,乘电梯的时候于静涵对他们道:“我这一个多月就住在这里,昨天电话里约好今天见面,所以他应该已经到了。”她双目低垂,不敢看另外的两人,声音很轻,似解释也似自言自语:“平时他很忙,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不过昨天说好是要讨论做手术的事情,这个,他比较积极。”选在这之前和哥哥于浩洋见面,也只是为了从家人那里汲取一份勇气,碰见郝靓,则实属意外之喜。
于静涵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有些哽咽,说完便把头偏向一侧,不再看旁边的两人。于浩洋双目充血,看着像是要找人打一架,郝靓给了他个警告的眼神,回头搂着于静涵继续安抚:“这件事也是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伤害的是你。”曾经做过医疗方面的翻译,郝靓对流产和引产的差别,还是很清楚的。
这是一个套间,刷开房门入目便是客厅,茶几两旁的沙发上此刻正面对面坐着两个男人,听见开门的声音两人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门口。
“啪”的一声,随身包坠地的声音,于静涵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爸?你怎么过来了!”
于自强现在比起郝靓记忆中的样子老了很多,他身材并没有像别的中年人一样发福,反而还瘦了不少,高大的骨架撑着华贵的衣料,显得有些空,两鬓已然斑白,颧骨微凸,眼角堆起的皱纹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只是眼神仍然锐利且强悍,不管如何,这仍是一个非常具备攻击力的男人。
郝靓完全没有在这里碰见他的心理准备,一时千般情绪涌上心头,下意识地就放开搀着于静涵的手,微微错开一步。
于静涵却马上如影随形地凑过来,紧紧抱住郝靓的胳膊不放,指甲掐的她手臂生疼,郝靓终于缓过神来,她抿紧了嘴唇,发现于家兄妹不约而同的都在盯着她看,眼睛里满是担忧,还有一丝近乎于脆弱的惧意。
郝靓将眼睛闭上片刻,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理智和清明,轻轻拍了拍于静涵的手臂,她直视着于自强点头:“于先生,久违了。”
于自强将目光从郝靓身上错开,并没有回应她的招呼,郝靓丝毫不在意,看向了房里另外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几乎和于自强一样高大,他不算太英俊,可他洒脱的神情,不羁的眼神,和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一切都不在乎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他衣着精致得体,举手投足流露出身为上位者的自信,看起来有三十多岁,足够成熟,却绝对不老,正是男人一生中最好的状态。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不请自来的郝靓和于浩洋,微微一笑,眉眼生辉:“有失远迎,请随便坐。”
郝靓觉得他在自己脸上刻意做了停留,眼中波光流动,有一丝惊讶,一丝喜悦,还有一丝凝重和认真,在他的目光注视下,似乎这周围的混乱都不存在,千山万水,只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