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尤解释道,“不凶,这里本来有一条河,洪水到了这里直接随河注海,也就在强弩之末了。”
“那这里到底是哪里?”
“此处属滨海县境。”
叶蓁蓁不知道滨海是哪里,但是听名字也知道应该离海不远。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一下被冲出去多远。当时随着水流一直漂,遇到一个大斜坡,水流像瀑布一般飞奔,她翻下来的时候晕过去了,再次醒来,已然到了这里。
她有块木头护身尚且如此,那么纪无咎……想到这里,她心中一阵绞痛。
纪离忧将叶蓁蓁带到了一座宅子里。宅子坐落在一个小村落的边儿上,青砖盖的瓦房,宽敞的庭院,院中种着棵大桑树。看样子像是普通农家的房屋。
叶蓁蓁洗了个热水澡,换上纪离忧给她找来的干净衣服。之后她整理了一下随身的东西,没有随着洪水掉落的,只剩下荷包,一把折扇,还有一瓶药。荷包和纪无咎的是一对,折扇是纪无咎送给她的,药是她用来吓唬纪无咎的……
叶蓁蓁把折扇打开,扇面是丝绸的,没有在水中损坏,但是扇上的画面和题字已经被水泡得一片模糊。她摸着扇面,想着自己举着这把扇子打他,他笑嘻嘻地一边躲一边讨饶时的情形,心头像是有一把锥子在狠扎。
不行,他不能死,他一定不会死。他是上天遴选的真龙天子,他不会轻易死去。他是无所不能的纪无咎,他怎么会死。
叶蓁蓁把扇子捧在怀中,迷迷怔怔地想着,她一定要把他找到。
可是现在,她首先要做的是想办法逃出去。
叶蓁蓁故意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果然刚迈出门三步远,立刻有人走进院子,恭敬地问她需要什么。她随口编了个理由,又被他不错眼珠地盯着回到屋内。
她被软禁了,周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着她。叶蓁蓁坐在桌前,用食指轻轻拍着额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这么大的洪水,不管是她还是纪离忧,都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够确认纪无咎的情况。所以纪离忧才躲在这里按兵不动。
最早知道纪无咎生死的,应该是朝廷。
纪无咎是皇帝,皇帝如果驾崩了,一定会天下皆知。叶蓁蓁的心又悬起来,如果纪无咎真的……了,那么快则几天,慢则旬日,她就会知道。
但是现在她被软禁起来,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她又如何能得知?
又或者,纪离忧故意使人传假消息给她呢?
叶 蓁蓁又想到纪离忧这个人,他是纪无咎的堂兄,在纪无咎之后,比谭寄更有资格继承大统。现在纪离忧关着她,是因为不能确定纪无咎的生死,也就不知道怎么处置 她。其实从纪离忧的反应来看,就能猜出纪无咎的情况。如果纪离忧一直软禁她,或是带她北上,那么应该是纪无咎还活着,她有利用价值。如果纪离忧想杀她,那 么一定是因为纪无咎已经死了……到时候如果她大概会死得比较从容吧。
叶蓁蓁总结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况,得出两个行动指南。其一,纪离忧及其周围人的话,一个字儿都别信。其二,密切观察纪离忧的态度,同时不放弃逃跑的机会。
这时,纪离忧敲门来送饭了。
叶蓁蓁开门请他进来。纪离忧见她两眼通红,神色憔悴,知道她又哭过,便安慰了一番。叶蓁蓁嘴上谢着,心中却一直翻白眼。
纪离忧看到她为那个人劳心至此,心中不大是个滋味。
两人在这小村落停了几天,期间叶蓁蓁试验了几个逃跑方略,都不成功。纪离忧每天都会来看望她,陪她聊聊天,扮演了一个温柔友好有爱心的好朋友角色。叶蓁蓁的演技不如纪离忧好,一开始在心里头翻着白眼,后来一不小心,白眼就表现在脸上了。
纪离忧神色一凛。
叶蓁蓁有点心虚,又有些不耐烦,“我有些困顿,想早一点休息。黎大哥,谢谢你,我觉得好多了。”
“是该好多了,”他站起身,低头看她,“等我当了皇帝,你照样是皇后,这没什么不好,你无需担心。”
叶蓁蓁猛地抬头,错愕地看他。
他笑了起来,笑声低沉,在安静的室内响起,叶蓁蓁听来,那笑声像极了暗夜里索命的鬼差。她低着头眼珠乱转,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
纪离忧边笑边道,“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难为你竟然装了这么多天,我的蓁蓁妹妹。”
正好,省了装了。叶蓁蓁长呼一口气,干脆直截了当地说道,“他不会死。”
“是么,可是我听说他的尸体已经被找到了,现在举国上下要进行国丧,”他笑得越发得意,“我卖个人情,允许你为前夫穿几天孝,怎样?”
冷 静,冷静,叶蓁蓁握紧拳头,心想,一定不能相信他的鬼话。她闭了闭眼,说道,“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事发当日没有下雨,怎么会突然爆发洪水?而且,虽然 我没见过洪水,但是洪水决堤的动静怎么会和地震一样?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解释——有人用炸药炸开了河堤。你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