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机灵打了个寒颤,完全噤声。他蓦地张开了眼睛,眸底寒气渐威,弯身从靴筒里取出一只尖利的匕首,“嗤”地就向自己腿跟儿处划去。长安只听见一声尖锐的裂帛声,冲进大帐时就看到二殿下的紫袍已经被血水染成了黑红色。看到那么多的血还在不断流出,他吓得心惊跳,可是二殿下却仍若无其事地斜倚在榻上,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自己,他的唇角绽放着一抹残阳般璀璨的笑意,看的长安心里直发毛。那伤口长而深,会流很多很多血,长安看到血就眼晕,他却不知道这样的吓人的伤口却很技巧地并未伤到筋骨,只是皮,很唬人,却不严重。
耶律重瑱开始反攻,每一招都平平常常,可细思之下才发觉竟是招招戾,而耶律重琰的防守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两人你来我往,杀机尽现,嘴上却仍旧谈笑风生。玉垄烟背上竟起了一层冷汗,看看帐外,天光已经渐渐明亮起来。
原来这就是圣泉,玉垄烟曾听小顺子提起过,这是皇上御用的温泉,听他这么问,她连忙摇头,“小顺子不敢”,耶律重瑱似乎只是笑了笑,笑容如此飘忽,她看到白袍从他身上滑落下来,赶忙惊吓地闭上了眼睛,但是那惊鸿一瞥的修长柔和的线条却仍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过了很长时间,她才轻轻地张开眼。
“小顺子……”
他的长发漂游早水里,融入静静的夜色中,他轻合着眼瞳,雾气缭绕中那张脸俊美妖娆,仿佛月之神趁着夜静无人的时间悄悄降临了人世。她将身子侧了侧,连眼角余光都再看不见他的时候才站定了,垂眸静待。
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就把她难住了,她已经走回来,站在潭边轻轻凝眉。
耶律重瑱的眸光淡淡扫过她,却看到她微微垂着头,星眸半拢的样子,如果不是小白马自动放慢了马速,恐怕她早已经摔下马去了。他手臂一伸,她的身子稳稳落在他的身前,她的头撞在他的肩上,轻轻啊了一声,张开眸,才发现什么时候自己已被他搂进怀里,共乘一骑。
某侍卫压着声音说:“今天皇上怀里搂着的小太监我怎么越看越像二殿下身边的圣女玉姑娘,莫不是她女扮男装?”
用过晚膳,夜色已经迷蒙了。耶律重瑱信步走出了大帐,她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耶律重琰轻轻倚在榻上,浓密的睫毛遮闭住墨色的深瞳。帐外侍卫们细如蚊的声音仍旧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她手一抖,眼睛却斜掠过耶律重瑱,他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在低头看棋。耶律重琰抓着她的手,将茶送时他的口内饮尽,这才放开了她,她逃似的退了开去,只觉手上仍留着他的热度。
“别动,才一个晚上不睡就困成这样了?再让你自己骑下去,恐怕早晚会摔断脖子的”她窘然,却不再乱动。她的力可比不上他们,一晚上都费神对弈,第二天居然还照样神不减地进行狩猎。本来皇上的举动就够让人匪夷所思的,居然众目睽睽下对一个小太监如此宠爱,这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做为。再加上皇上那句“一晚上不睡……”的话更是让旁边的人想入非非。玉垄烟却并没有心思注意到他的话那么容易被别人曲解,她神思又一阵恍惚。马背的颠簸让她时醒时睡,醒的时候会尽量不贴近他的身子,可是迷糊的时候她就再管不住了,整个身子都贴进了他的膛,让旁人艳羡不已。
“小声些”长安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声音压得更低了,“二殿下面前你敢再提玉垄烟这三个字可小心你的脑袋”
玉垄烟真是不得不佩服两个人的力,当第一缕阳光进来的时候,棋局下成了和局,她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此时她坐在小白马上,第一次见识到了耶律重瑱准的骑,恐怕和那耶律重琰不相上下吧?这样想着的时候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她坐在马背上昏昏欲睡。
“这是天圣山的一奇,取名圣泉,朕每次来天圣山狩猎,都不免要来这里泡一会儿,不管身子多么疲乏,只要一走进去,疲累顿消,你,要不要试一试?”
天上一弯新月,地上青影曈曈,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只是皇上好像很有兴致,脚步不紧不慢,悠闲从容。玉垄烟却想这样的夜景并没什么可看之处啊,他这是去哪呢,眼看着他们的帐篷越来越远,心里虽纳闷却不敢出声询问,只尾随在他身后,脚步也尽量的放轻,穿过一片树林,眼前蓦然是一道翠屏,玉垄烟正诧异间,已随着他的脚步转过翠屏,眼前现出一弯小潭,雾气蒸腾,细思间才知晓原来是一眼天然的温泉。
他似乎笃定她不会走远,轻轻张开了眸,“朕有一
“皇上……”
日头落下去的时候他们满载而归,在林中岔路正与耶律重琰一行相遇,玉垄烟突然感觉浑身不自在,一抬眼才看到对面马上的正式耶律重琰,她不自在地将头撇开去,那一瞬间却感觉他的眸底隐着冷厉的冰刀。耶律重琰一错马让他们先行,耶律重瑱轻轻一拉缰绳搂着他她从他身前走过去。
“朕要出去走走,你们都不必随着,朕有小顺子就行了”他淡淡地吩咐,侍卫们虽然面露难色,但都不干违抗。只得看着皇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