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感激不尽了啦。你放心,哥不是不讲义气的人。你不会有损失的。”
“还好说呢……”
夏若亚几不可闻地低声说着,来到一楼大门旁边的包厢里,重新坐了下来。石南透下意识地一拉她:“怎么又坐下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要走也等我把我的酒喝完再走。好贵的啊。”夏若亚心疼地说,石南透这才留意到她面前的桌面上还有一杯深褐色的体放着,幽幽地散发着琥珀色的光华。原来刚才进门听到的那声维斯帕,就是夏若亚点的。
——这家伙,喝的都是烈酒。
夏若亚拿起杯子放到唇边,石南透劈手夺过:“你这个笨蛋,刚才走开那么久,现在这酒你还敢喝!上次的教训还不深刻?”
“上次在摇滚吧里,那些地方本来就乱。你放心吧,这里的人不会那么禽兽。”
——“禽兽起来就不是人了!”
石南透斩钉截铁地说完,仰脖把那杯维斯帕一饮而尽。哥顿金的辛辣混和着苦艾利口的苦涩,有如千万把钢丝刷子沿着他的食道一块刮刷而下,他的胃部强烈抽搐抗议起来,鼻子眼睛随之皱在一块,差点痛哭失声。
“呸!女孩子家怎么喝这么难喝的酒!”
他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拍出一张大钞在桌子上,拉着啼笑皆非的夏若亚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个墨西哥会所。
……
一直等到出租车开过了大半个城市,夏若亚才弱弱地问道:“你打算带我到哪儿?”
石南透瘫倒在车子后座上,听她这么问,他撑起自己的身子来,使劲晃晃自己因为酒作用而神智不清的脑袋。
“我明天十点要到电视台去,现在去哪比较方便?”
夏若亚没料到他居然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来,一般按照剧情发展,男主角应该都已经决定好目的地了的吧。可是石南透却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她愣了一会,问:“你住在哪里?”
“草头村南弄82号。”
“去你那吧。电视台在南边。”
结果,一走进石南透的房子,夏若亚马上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宽阔的单间,居然连床都没有。地上用砖头垫起四个角,上面铺了一层薄木板,再放了一床铺盖,就是石南透的“床”。铺盖旁边是一张矮小的茶几,用亮光漆涂了很多层,以至呈现出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散碎的书页,裂开一条缝的镜子,几个酒瓶横七竖八倒在门后,石南透价值不菲的宝贝吉他就放在这张茶几上,比他人呆的位置还要好。
在来这里之前,夏若亚设想了很多遍石南透的房间会是怎样,但她万万想不到,这个人居然连张床都没有。
站在这个因为没有了必要家具所以显得有些空旷的房间里,夏若亚心想:早知道就提议道自己那里了。好歹她那边客厅还是有张沙发的——
“地方狭窄,不买床显得地方大一点。”
石南透看到夏若亚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有点赧然地解释。
“要不你过去宾白那里吧?他就住在隔壁大院,他那有地方,是一室一厅。”
夏若亚拿出手机来看看时间,权衡了一下现在这个钟点去吵醒宾白的后果,最后还是下了决心:“算了,反正就一个晚上而已。”
她既然这么说,石南透当然也没有异议。他点点头,拉开自己的简易衣柜拿出一条毯子丢给夏若亚,自己则抱起地上的铺盖往边上挪了挪,“你睡我的床板,我今晚睡地上。”
在石南透的屋子里凑合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夏若亚觉得浑身每一个关节都酸痛不已。草头村的清晨比起她住的筒子楼要宁静得多。大概因为村子里大部分生活着的都是昼伏夜出的地下摇滚乐手的关系,这个时候,绝大部分人都还在睡梦中。而他们的房东,又多数已经出门工作去了。
屋子里空荡荡的,石南透的毯子胡乱卷在一旁的地上,而院子里则传来稀里哗啦的金属声。夏若亚揉揉眼睛,爬起来走出门去,却看到石南透在摆弄一辆破自行车。
“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我正准备出门去。”
石南透把自行车擦得锃亮,又上好了油,然后骑着它在院子里兜了几圈——而就在这时,眼尖的夏若亚敏感地捕捉到车身上写着的“永久”两个字,再看看那辆自行车漆黑的涂装和标志的双横杠,她不由得惊讶地脱口而出:“石南透,你哪里搞来的自行车?该有30年历史了吧?”
“房东说这是他结婚那会买的,是他珍贵的爱情纪念,今天先借给我用。”
夏若亚扬起一边眉毛问:“你房东什么时候结的婚?”
石南透想了想,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好像是1980年……”
好吧,夏若亚只能想,搞艺术的人确实思维和平常人不太一样。能够有勇气骑这么一辆足以进博物馆的东西到大街上,石南透真是完全不像有明星潜质的人——尤其是跟自己的偶像风泽对比起来的话,风泽可是从出道第一张大碟开始,就气场十足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