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央不自觉地攥紧衣摆,指甲掰的阵阵发疼。
她勉强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游清反问她:“你之前, 为什么会想到让纪游参加那次竞赛呢?”
肖央央迅速抬头看向游清。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说:“纪游是因为参加那个竞赛才突然…突然又发病的?”
游清摇了摇头。
“纪游不是突然发病,”她说,“他其实…一直没有恢复过。他的心理医生告诉我, 他一直在努力地,假装自己好转了。”
他看着肖央央:“只是为了不让你失望。”
肖央央一时之间没有理解游清的这句话。
什么叫纪游一直假装自己在恢复?
什么叫只是为了不让我失望?
纪游明明一直都有在吃药, 明明那次检查;他还说医生建议他可以开始减少药量;明明…
念头飞转间,肖央央突然想到, 那次她问纪游愿不愿意参赛的时候,纪游说的话。
“如果你想要我参加的话, 我会去参加。”
“如果你想”…
所以, 是因为她希望纪游去参加比赛,纪游才会去参加,是因为她希望纪游能恢复, 纪游才…假装自己一直在好转?
游清还在说话:“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要求纪游的成绩吗?”
“那天在办公室,陈老师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们不清楚纪游多么有天赋吗?难道不知道什么样的路能让他发挥到极致?谁会不希望自家的孩子好呢?难道我们是从一开始就, 就决定像这样, 让他放任自流吗?”游清的语速渐渐有些快起来, 而肖央央并没有打断她。
她或许也压抑了太久了。
“可是为了不让我们失望, 他会不惜耗费自己的所有精力逼迫自己,而这仅仅只是为了满足我们的期望而已。所以我和他的舅舅已经习惯了不给他压力,让他自由,肥肥我们早就已经准备好做他的后盾,而不是推着他拉着他希望他能够再往前继续走下去。如果他不愿意再往前走,我们也会支撑住他,至少能够不让他倒下。”
“听起来是不是很绝望?是不是会觉得我和他舅舅这样的决定是在推卸责任?可你知道吗,这样的决定是我们用多少个不眠不休的夜晚才能艰难地决定的?耗费了多少精力,流了多少泪,才不得不,那样无可奈何地,接受这个现实。”
游清笑了一下:“是啊,我们早就已经,认命了。”
肖央央沉默着,指甲深深地陷进手心里。
十一月的风在玻璃窗外呼啸,附近的小学大概是放学了,一个接一个地从街对面跑过,欢声笑语和枯败的树叶一起,随风飘地到处都是。
“我们已经认命了,而你呢?只要你还在喜欢纪游,必然不愿意就这样认命吧?”游清的语速变得很慢,似乎是怕她说出的话刺激到肖央央。
“可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他了呢?”
“如果有一天你终于忍受不了他喜怒无常的样子,被他发火的样子吓到;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其他的人…”
肖央央抬起头看着游清,她摇着头,努力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她能说什么?
我绝对不会变心?
我会永远照顾纪游?
不需要游清反驳她,她自己都觉得这些话幼稚到可笑。
“即使远的不说,就说现在。纪游已经足够让你心神不宁了,不是吗?”游清说,“再过半年就是高考,你又有多少精力可以照顾他的情绪呢?”
“我想你也感受到了,我说的这些话不是在吓你。我也绝对不是在逼你和纪游分手。但是央央,无论是站在家长的立场,还是作为你的老师,我都希望你们两个人能慎重对待这件事。”
“央央,到现在为止,你随时都可以全身而退,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走下去,尝试更多方法让纪游接纳自我。可是,我想不论是你,还是我们,都承担不起‘试试’的后果。”
游清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沉默了许久后,肖央央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能保证未来会怎么样,但是至少现在,此时此刻,只要他还愿意接纳我,我就会陪着他。”
…
赶在放月假之前,肖央央终于织好了围巾。
“好长啊,这都快有两个你高了吧!”黎曼帮肖央央拿着围巾比划。
“在你眼里我只有一米二?”看了看长度差不多,也没有错针,肖央央把最后一截毛线剪断,收针。
关于纪游的生日,肖央央原本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但从那天和游老师谈话后,她改变了想法,觉得应该先和纪游沟通一下,了解他的想法,而不是自作主张。
课间休息的时候她把她的计划和纪游说了一下。
“过生日?”纪游停下笔。
肖央央试探地看着他:“如果你不想太大张旗鼓的话那就不办了,只有我们两个人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