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睛。
多么好的一双眼睛!清澈的好像会有小鱼从潭水里游出来一样。土狼心里赞叹着,他从第一眼看见她就心动了,一个死亡的精灵,在烈火中跳跃着收割生命,她的身姿和气味都让他深深迷醉。她太强大了,如果不是意外受伤,他怎么可能会有机会把海妖据为己有?
“饿了么?有……奶,是骆驼,新鲜的……”混血儿长久不与人讲话,这么一句问候也磕磕绊绊的。他昨天喂过一点面包,但她伤得厉害,立刻就吐出来了。
土狼期盼的望着,希望从这张小嘴里能对自己说出点什么,又怕她露出厌恶的神情,像驱赶野兽一样叫他滚开。但对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想说话的意思,潭水一般乌黑的大眼睛在洁白的脸上更显得深邃沉着。
土狼只好当她默认了,半跪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把女孩儿的头扶起来,将骆驼奶凑到她嘴边,一口一口喂下去。土狼看着自己的手和她脸颊肤色的对比,有那么点羞惭,他那么黑,她却比碗里的骆驼奶还要白皙。
喝了小半碗,女孩儿咳起来,再喂也不张口了。土狼小心擦了擦她的嘴角,手指抚摸过温暖柔软的皮肤,像丝绸一样滑滑的,摸上去舒服极了。他按捺不住心底激动,赶紧把剩下的骆驼奶仰头喝了下去,她用过的碗都带着那种迷人的气息,土狼手足无措的掀开纱帘走出去,差点把自己绊倒。
他把碗扔到一边,又把早上泡好的草药捞出来甩干,放进石臼里用力椿烂,捧进纱帘里给她换药。重伤最好少移动,为了方便,床单下的女孩儿一丝/不挂,土狼从脸开始发热。
她真能忍呵!烧伤的愈合过程是一种剧烈折磨,每一次换药都要一条条把旧纱布从伤口上撕下来,凝固的□和碎裂的皮肤从肉体上生生分离出去,她常常疼得全身痉挛,能动的那只手把身下的毯子都抓破了也依然一声不吭。
土狼想,海妖以前的主人肯定非常残酷无情。她的皮肤奶一样白皙光润,可胸口上却有深深的烙铁印记,背上是一大片可怕的鞭痕,手腕也有捆绑留下的伤。
土狼极其纳闷,拥有一个自己的女人是多么美好的事,干嘛要折磨欺负她呢?土狼看着这张忍耐的小脸,想象她被鞭打虐待的时候是如何痛苦:双眼紧闭,睫毛颤动,背脊弓起,拳头紧紧握着,细细的手指呈现失血的苍白。
我不会打你的,我会对你好。他心里这么说,手下动作更加温柔了。这件宝贝,不管是原主人抛弃不要、或是不小心弄丢了,只要捡到就是属于他的了!
换了药,土狼把脏污的纱布泡在水盆里,然后跑出去跳到屋顶上拿下一块新海绵。这是他从海里捞上来,等肉质烂掉以后漂洗晒干了专门给她用的。海绵吸饱水,从纤细的脖颈到腿弯,土狼仔仔细细把她因疼痛而汗湿的身子擦干净,又盖上床单。
这个穷困的家伙就只有一张床,一条毯子,一条床单,现在都给俘虏用了,他自己睡觉时就不免一无所有,像头荒野里流浪的野兽。
但这都是值得的,等她好了……土狼浑身燥热,吞着馋涎,心脏砰砰乱跳。要吃的肯定会吃到口,但他绝不会像那些冷酷的主人,让自己的奴隶顶着烈日出去打水晒麦,还当众羞辱折磨她们。他的宝贝只需要在阴凉里帮忙照看摊子,或者再养两只像她一样白净可爱的小羊羔……
一般人总觉得土狼外形丑陋难看,行踪诡秘,只能捡些狮子吃剩下的残羹冷炙果腹,是种令人讨厌又悲惨的动物。
但土狼却不这么想,他自以为是有理想有目标的上进青年,日子过得很有动力。
忙完这一切,混血儿又拿出了烟叶和草药晒干扭成的干草束,引燃了闷出烟来,绕着纱帘一圈一圈转起来。这是驱除病魔和死神的巫术,古老的语言已经忘记了很多,但教给他使用草药和巫术的老巫师说,心的诚挚才是最重要的。土狼用力默念咒语,试图将神明唤来驱走困扰她的魔鬼。
请让她早日恢复健康,但也不要健康到可以把我劈成两半的程度。
请让她忘记原来的主人,乖乖听从我的命令。
请让她不要讨厌害怕我,时常跟我说说话……
咒语念到后来,土狼已经偏离了主题,心里想得净是自己的愿望了。
她其实对他说过话的,土狼每一个字都记得很清楚。
第一句是:“不喜欢穿鞋打?”
第二句是:“好吧,随你挑。”
土狼很懊丧的想,为什么那时候没有抓住机会好好回答她的话呢?其实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因为女人们见到他,不是尖叫着跑开,就是一脸厌恶的让他滚远,于是从小就没怎么跟年轻女人说过话,实在太紧张。
他想告诉她,不喜欢穿鞋是因为直到变完声他才从海里捞出自己的第一双鞋,那时候他的脚掌已经适应了北非灼热的沙土。
草束终于燃到最后,土狼朝着纱帘大力挥动那个枯草把,火星四射,烟雾缭绕,不知道病魔有没有被驱走,但屋里的苍蝇和臭虫确实争相逃窜。他严肃的将结束词念诵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