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
门房说薛纷纷大约还有一个月才能回来,傅容遣他回去休息,打算明日同沈氏请安后再做准备回粤东。他此次回来匆忙,非但没告知傅钟毓夫妇二人,恐怕连皇上也不知他行踪,尚在准备一月后的接风洗尘宴。
傅容蹲下身点燃了屋中暖炉,屋中才逐渐腾升起暖意,好在被褥都整齐都收拾在檀木柜子中。他打点好一切才有工夫观察屋中情况,只略略扫了一眼便能看见屋中四处摆放着孩童的玩物,床头仍有两件未带走的小棉袄,小小一件拿在手中恍若隔世,傅容看了许久才放下,侧身躺在床上,两手枕在脑后许久不能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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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去向沈氏请安时果真把她吓了一跳,彼时她和傅钟毓正在用早膳,手中汤匙叮咚一声掉进粉青釉番莲纹碗中,溅出一桌汤汁。极少见她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回过神后顾不得挽回颜面,起身上前拽住傅容双手,将他看了看又看,直至热泪盈眶语含哽咽:“我儿……终于回来了……”
傅容反握住她手,颔首应道:“让您二老挂念,实在不孝。”
说罢看了一眼座位上的傅钟毓,他虽不说话,但看得出来对傅容当真关切。两人常年关系僵硬,只拉不下脸罢了。
始终站着交谈实在不好,孔氏便将他带到身旁坐下,命人去新添一副碗筷,拉着他长吁短叹端是不肯松手,“这一年你都什么情况,怎么半封家书也不让人送来?你安危难料,如何让我们不挂念。”
傅容便将这一年的情况说与她听,省去了受伤的一部分,轻描淡写地叙述了一番。
饶是如此仍旧让沈景仪唏嘘不已,“既然已经无事,此番回来便在家多待些时日,想必再那荒凉的地方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看看比起上回出发瘦了不少。”
傅容正有此意,然而当务之急便是去粤东见到薛纷纷,因知沈氏不会轻易答应,想了想问道:“昨日回来见御雪庭空无一人,不知纷纷去向何处?”
听闻此言沈氏略有不快,筷子放在桌上顿时没了食欲,“她说老家有抓周礼,偏要回去一趟。满月席在平南王府举办就算了,竟然连周岁礼也不放过,这让旁人如何看我傅家?莫非连个孙子都看护不住?”
傅容略微沉吟,“此举确实不大妥当,不如由我前往粤东一趟,旁人便不会有滋事的由头。”
“如此也好。”沈景仪将他看了看,沉沉叹了口气,“你打算何时出发?”
傅容沉声,“最迟明日,最早今日午时。”
他回来统共不超过十二个时辰,千里迢迢地来又要千里迢迢地去,一路颠簸至极,实为辛苦。无怪乎沈氏心疼,她试图劝说晚个几天,奈何傅容决定下来的事便轻易不会更改,是以她只得妥协。
当日下午未时傅容便收拾妥当,他放弃官道改走水路,不出十几日便能抵达粤东。
期间途经苏州府,长江河堤已然修建完毕,百姓生活重新归于太平,不再有当初哀鸿遍野的光景,街道一派祥和,蒸蒸日上。然而细一品味却觉有地方不对,具体如何说不上来,直到在客栈看见一人才陡然醒神。
柜台前帮工的女子颇为眼熟,她穿一身蓝布裙儿,与一年前光鲜亮丽姿容截然不同。察觉到傅容睇来目光,抬眸看去,顿时僵在原处。
傅容只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用完晚饭上楼休息,上前结账时陆井沛仍在。
她定定地看着傅容,眸中似有恨意,更掺杂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淡声报出一个数字,比常人的高出数倍不止。
傅容面不改色地结账,临走时从衣襟中拿出一本册子压在她跟前。
“这是陆大人近年来走动名单,这本只是备录。念在昔日同样在朝为官的份上,这本子并未公诸于世。陆姑娘若是不想惹是生非,便就此安守本分,一旦再有过分举动,莫怪傅某不留情面。”
说罢习惯性地曲起两指叩了叩桌案,大步上得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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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前夕恰好抵达粤东,一路赶到平南王府,府内下人都认识他,虽说惊讶但都客客气气地开了门请人入内。
傅容不等人通报便熟门熟路地走到正堂,堂内只得孔氏一人坐在八仙椅上,身前是个穿短袄棉裤的小团子,扶着孔氏的膝头站得踉踉跄跄。因着离得远看不清模样,只觉得小小一团,一步一步好似踩在傅容心尖儿上,一种奇异的滋味渐次漫上心头。
傅容阻止了上前传话的丫鬟,缓步步入堂屋,面对庭院而坐的孔氏首先察觉他到来。
目露惊讶正欲起身相迎,因着要扶小人儿动作便有些不自然,小豆花嘤咛一声扑倒在她腿上,声音软软地唤了声“婆婆”。因着才一岁,说话含糊不清,清脆软糯唤得人心都醉了。
傅容禁不住放慢脚步走到他身旁,缓缓蹲下身与他对视。
面前忽然立了座大山,小豆花被成功吸引注意,偏头朝这个身材高大器宇不凡的人看来。
他从小就不害怕生人,盯着傅容看了又看,抓着孔氏蓝缎马面裙的小拳头紧了些,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