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唇,她想,望月他们一定在不远处,要赶紧返回去,闭上眼想要稳一稳神,却不料眼前的黑雾更重。
耳边似有刺耳的蜂鸣响起,她最后的意识是,她朝奔过来的寒烟凝了一眼,正对上他漆黑深邃,隐隐含着关切的一双眼。
寒烟寒烟,你的眼睛,还是那么漂亮……
几个人都有些懊丧,街上人这么少,三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把一个小女人给跟丢?
不嗔怒视着香川,若不是他非要吵着解手,锦霓也不会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知道犯了大错的香川,怯怯地躲在望月身后,只敢探着脑袋。
“算了,不嗔,我们沿着这街路一直往前走,她走不快的,不会走远。”
叹了一口气,望月将香川从身后拉过来,大步向前走。
香川嘟着嘴巴,垂着脑袋跟在后面,不嗔知道不能与一个心智为十岁的人计较,只得也加快了脚下。
“大夫!大夫!”
高大的身影冲出巷子口,直奔一条偏僻小巷而去,一个男人怀中抱着一名女子,正脸色焦急地拍打着一家小小的医馆。
半晌,门才“嘎吱”一声开了,一个郎中探头探脑,如今皇帝死了,不知道天下还安不安稳,哪里还有人敢门户大开。
哪知道,门只开了一条细缝,黑影便大力地挤进来,男人红着眼,粗声粗气道:“大夫,救救她!”
说完,大手颤抖着摸上她微凸的小腹,颤声道:“她、她是个孕妇!”
郎中吓得赶紧叫来徒弟,将昏迷的锦霓抬入内室,说什么也不肯叫寒烟进去,他只好被拦在门外。
他焦急地转来转去,像是有一张巨大的牛皮鼓在敲打在心头,慌、乱、急!
不过是一面之缘的客人,为什么,他在看见她缓缓倒下去的一瞬间,心疼如斯,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拿锥子在扎你,下下见血!
尤其是,看见她的眼睛里,映着自己那般担忧惶恐的模样,寒烟困顿了——
这般熟悉,这般心悸,不应该的,他是,他是有妻子的人呵,虽然,虽然……
虽然,他大病一场之后,便没有和家里的婆娘同床过,其实他谁也没告诉,那就是,他其实在心底,有些回避着自己的发妻。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涌起一丝渴望,只是似乎总有个影子萦绕在心头,抓不住,摸不着,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令他,再也不想与娘子欢好,一次次,总是以累了,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
幸好,妻子凤兰并不强迫他,甚至每日早出晚归地撑着面摊赚取家用。
握紧双拳,寒烟忍住那丝难耐的关切,从怀里掏出钱袋儿,数了数,拿出一些,想了一下,又拿出一些钱,放在桌子上,一咬牙,悄悄离开了。
只能这样了,甩甩头,他试图忘记那双眼和那张脸,快步往面摊走去。
远处一家面摊,不嗔蹙眉看过去,刚要转过头,却眼尖地在那长凳一角,看见一条熟悉的白丝帕。
他冲过去,一把抓过那帕子,只一眼,就认出了是锦霓的手帕,猛回身问着那老板娘道:“大姐,刚才可有一位姑娘来吃面?”
凤兰赶紧放下勺子,一脸急色道:“你们可是那姑娘的家人?噫,大着肚子咋能叫她一个人出来……”
截断她的话,不嗔急道:“那她现在人呢?”
一丝不妙,浮上心头。
凤兰一指旁边不远的那条巷子,“俺家男人送她去医馆咧,就在前面转过去……”
话没说完,眼前一花,那英俊后生竟然不见了,一眨眼功夫身子已在远处。
“我眼花了不是……”
老板娘喃喃着,紧跟着又是一闪,似乎又有人跟着过去了。
不嗔身形极快,转瞬已经到了凤兰口中所说的医馆,顾不得礼数,他一把推开小院的房门,直直向里面奔去。
不想,刚要去拉里面的一扇门,那门却忽而从里面开开,不嗔手一顿,眯起眼,瞪向来人。
这一看,惊得他说不出话来,连手都忘了收回。
恰好,望月和香川亦到了,二人甫一和面前的人照面,望月尚好,他看不见,却听得香川脆生生一声惊喜的狂吼:“二哥!”
正陷在前所未有的慌乱和难舍中的寒烟,猛地抬起了头。
“凤兰……”
寒烟疾步走向正在发愣的女人,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迫使她看向自己,喷着灼热的呼吸,急急喊道。
“我、我们……咳,刚才有人,说是我的兄弟,可是你不是说,我是个孤儿,父母早逝,也没有手足兄弟……”
他满腹疑惑,那几个人看起来并非在撒谎,尤其是看见他时的那种眼神,分明就是亲人重逢的欣喜和意外,这是做不了假的。
况且,他一个街口卖面的,人家能图他什么!
“当家的,你、你说啥……”
凤兰回过神来,嗫嚅了几声,斯斯艾艾,眼神却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