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鼓著腮帮子哀怨地揉著被弹痛的额头,不满地说道:“还不是公子弹得太好听了。”
天真而且直白的童言,不带半点谄媚讨好,只是表达著最真实的感受。
简若林心头不由觉得一暖,抬头看了一眼渐渐西沈的红日,伸手了小书童的脑袋,颇有些寂寞之感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被触及了心底哪块柔软的部分,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
“为什麽要叹气?”
突兀的询问声响起,蓦然之间,底下的主仆二人皆是一惊。
来人一身暗紫流朱的华贵衣袍,出现在落日之中。
顺著那出声之处看去,那人坐在小院墙边的桃花树上,一条腿挂在下面一摇一晃。因为角度的缘故,坐在横斜而出的枝干上面的男人,就像是从落日余晖中走出来的一般。晚风掠过,吹得他的宽大衣袍猎猎作响,再看他那张长著桃花媚眼的脸,嘴边一抹潇狂笑意,整个人无端透出股邪气和张狂。
这样满身铜臭味的男人,原本是看一眼就会被冠以“纨!子弟”的标签……可在那一身象征身份和财富的华贵衣裳下,却做出市井流民才有的无赖姿势,斜倚著坐在桃花树干上笑得邪气诡异,怎麽看怎麽觉得不甚协调。
“公子?”小书童竖起了一身的刺,握紧小拳头上下打量这位不速之客。
简若林的秀气双眉又蹙紧了几分,伸手拦住身边满身警惕的小书童,瞥一眼树上那个男人,一出口就是:“你在这里做什麽?”
萧景默依旧笑得邪气而且张扬,俊朗的外表下,透著股久经风月的魅惑流气。在树上顿了顿身形,整个人从树干上飘然下落,优雅落地。那身法和动作,不像卖弄高超的轻功武艺,倒像在跳一支供人欣赏的舞蹈。
简若林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确实有颠倒众生蛊惑人心的本事。
萧景默在简若林面前站定,微笑抱拳:“打扰了,我今天来,是专程向简公子致歉的。”黑发飞扬,衣袂飞舞,笑语中带一点彼此心照不宣的狡黠讪笑。
简若林想到初见之时,被那人搂在怀中肆意轻薄,颊边一抹绯红,再难抑制地染红了冰肌雪肤。暮色下羞愤难当的男子,温润如光华美玉,浑身上下都洋溢著令人窒息的美,却并不自知。
“若林不敢当。”疏离和婉拒的姿态语气,还隐隐透著股怒气。
萧景默立刻换上一副委屈受伤的表情,站在那儿哀怨异常:“外界传言,扶苏公子才华横溢、温润如玉,对待别人温文有礼,却为何独独拒我於千里之外?”男人看著他的眼睛里满含幽怨,好像简若林对他做了些什麽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简公子对我有成见,不就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被我误当成了倌人吗?”
小四儿还在一边著脑袋疑惑地看他,眼睛里明明白白地浮现出一个问句──什麽叫做倌人啊?
简若林脑袋顿时“轰”地炸开,热气上涌,窘迫情绪止也止不住地占据了主位。
“你、你住口……”著急地申辩,却忘记了,其实本无须辩驳。
萧景默再次以言语逼近:“在那种情况下,我见到了简公子,怎麽能不产生误会。那日对公子的种种举动,也不过出於人之常情,却断断没有半点故意心存冒犯的心思。”
言下之意,竟是简家二公子出现在红袖坊倌人的闺房,被他误认为坊中之人轻薄了一番,其实也不能完全归咎於他。
简若林不是善於言辞诡辩之人,萧景默又咄咄逼人,他也不知道应如何反应,只是羞恼至极地道:“正人君子,有哪个会流连烟花之地?”
可能他心里最不能释怀的,还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嫖宿烟花之所,简若林自小的教养和学习告诉他,男人亵玩娼妓,乃是不耻之作为。简若林洁身自好,又被兄长保护得太好,在这一方面完全是一张白纸,甚至纯洁守旧得有些迂腐保守。
不过他怒气冲冲的质问却被男人著实嘲笑了一番,萧景默先是被他问得一愣,然後就开始指著他哈哈大笑,笑得简若林一张俊脸变得铁青,才意犹未尽一般地收住势头,轻咳两声,语带戏谑:“简公子这话可就错了,连孔夫子都说‘食色也’。我这个年龄,正是血气方刚,不到花街柳巷寻欢作乐,怎生纾解阳刚之气?”
简若林被他这直白的话吓住了,越发觉得眼前这人真就是个无赖。
一本正经地讲一些露骨的话,也只有萧景默这样的人,才能做到这般脸色如常。
觉得撩拨够了,萧景默总算收起了他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论,又装起那副委屈万分的面容,语气哀怨宛如弃犬:“简公子为了这一点小小的误会,就一再将我拒之门外,未免太过无情。无论如何,在下乃是真心结交诚意致歉,简公子大人有大量,就莫要再跟萧某一般见识了。”
那张英俊的脸讲著诚恳的话,会让人忘记了他之前的戏谑和恶劣,说出口的言辞也变得极有说服力和煽动。关键是简若林虽然心底有些疙瘩在那,隐隐觉得不快和排斥,可是毕竟不到萧景默描述的那种程度。被那人这麽厚颜无耻地一通胡说,倒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