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默这回才真是苦笑:“我都躲到这里来了,他还担心什麽。”
“除非你死了,不然再怎麽样,你也总是个威胁。”
即使恩同骨,亲如兄弟,亦是人心隔肚皮,那副皮囊下包裹著的,究竟是怎样一副肺腑心肠?谁又能够知道?
“算了,别想那麽多了,赶紧把伤养好了吧,这麽个病恹恹的样子可不像你。”白琦仍是笑骂一句,硬是将萧景默摁回了床上,盖好被子。随後才转身退出屋子,将屋门关好。一路上捧著空的药碗,走了一阵,才不经意瞧见手心里一直拽著的小纸包──那里面,是婉贞特地给萧景默备下的下药的冰糖。
萧景默老大不小的一个男人了,可是自小吃药怕苦的毛病,却还是改不掉。每回喝药要是没有冰糖,是绝对喝不下去的。
白琦回想起方才萧景默端著药碗失神呷饮的模样,也只能暗叹一声冤孽。
再过不多日,萧景默已经好了大半,下地走动时偶尔也会取了佩剑到院子里舞两下,只是婉贞从来不许他舞弄得太久,最多半个时辰,就催著他回房休息。
这一天,萧景默仍旧在院子里练剑,估著有一段时辰了,果然就见婉贞远远捧了茶盏过来,柔声吩咐他不可太过劳累。萧景默看她挺著一个大肚子走来走去,心头毕竟存有几分歉疚和怜惜,拉了她的手说道:“你就会说我,你自己呢?这麽重的身子了,以後别到处乱走。”
婉贞便道:“还不是你这个当爹的不懂事,我们娘俩才要跟著受罪。”
说完两个人便都笑了。
萧景默最後还是谨慎地唤了丫头过来,来的却不是一直贴身伺候婉贞的碧儿,而是个眼生的小丫头,脆生生地模样,笨手拙舌的。萧景默心有不满,沈下脸问道:“怎麽是你伺候,碧儿哪去了?”心里想著,便是得了婉贞的宠幸,一个丫头也不会如此不懂规矩吧。
果然见那小丫头战战兢兢地跪下去说道:“碧儿姐姐这两天身子不适,怕冲撞了夫人胎气,是以才呆在房中养病。萧管家便调奴婢过来伺候夫人。”
看她这样,明明白白是个生手,十三四的年纪,眼色也不行,怎麽就被调过来了?
萧景默心存疑惑,多问了句:“就算碧儿有病,那流朱和小橙呢?”
小丫头怯怯的,低头回话:“回主子,流朱姐姐和小橙姐姐也身体不适,不止她们,庄里好多婢子都在这两天病了,庄里面没有其她丫头,管家才调了我过来。”
萧景默和婉贞对看一眼,均觉得事有蹊跷。这个小丫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估计问多了也答不上来,便索亲自扶婉贞回房,又让人将总管叫了来。
萧景默也不多话,直接问道:“这两天庄内的丫鬟多数称病,可有这回事?”
“是有这回事,这些个丫头脸上无缘无故地长了红斑,又肿又痒,看了大夫只说是中毒,也无计可施,只得躲在房中不敢见人。”
萧景默眉头一紧:“到底是怎麽回事?”
庄内的是跟了多年的老管家,并不怎麽拘束,直言相告:“都是那留芳阁造的孽哦,要不是昨儿查出来,说留芳阁卖出的香粉有毒,我们也想不到这上面去。庄内的姑娘多数用的都是留芳阁出售的香粉胭脂,那掺了毒的东西抹在脸上,才会生出满脸的红斑肿块。”
萧景默本来是坐在靠椅上听著,突然身子一僵,脸色一沈,等老管家说完,竟然顾不得婉贞还在一旁,突然起身,“呼”地一下冲了出去,像一阵风似的往外奔。
冲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撞上迎面而来的白琦,他竟也恍若未见,一股脑地奔出去。
白琦“哎哟”一声,看看屋内面带忧色的婉贞,再看看风风火火只剩下一个背影的男人,道一声:“姐姐别担心,我去追。”便提步追了上去。
等众人缓和下来,眼前已不见了萧景默和白琦的身影。
婉贞站在原地,看著萧景默消失的方向,两手轻轻地抚著隆起的肚腹。一丝无名情绪,终於也难以遏制地窜上来,溢满了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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