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苍郁缥缈的山间,零零散散的木屋正缓缓飘出炊烟,远处一汪湖泊映着残阳,如诗如画的景色美瞎了秦醉月的眼。
她一个人坐在大树下,一边嗑水果,一边悠悠哉哉的看着美景,好不闲适。
「怎幺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一路使着轻功奔跑,好不容易才找着秦醉月的仇渊轻轻在她身后落地,走到她身旁坐下。
「看风景啊!这里真美。」秦醉月随手就把一瓣橘子塞进仇渊的嘴里。酸酸甜甜的口感让仇渊瞇了瞇眼,看着秦醉月一脸笑容,他也不由得笑了。
「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剩下的人也会慢慢转移出来。」
「确定都是些信得过的人吗?」
「嗯?为什幺这样问?」
「人心隔肚皮,帮别人设想得太好,别人会理所当然,但别人的想法却不是我们能理所当然的,还是小心点好。」秦醉月低头剥着橘子,口气乍听之下云淡风轻,但又有丝慎重。
「嗯,说得有理。」伸手将秦醉月揽进怀里,仇渊下巴抵着秦醉月的头顶,怀中温暖的身子与他十分契合,不仅仅是身体上,也是心灵上。他忽然有种鬆了一大口气的感觉。
毕竟,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未来,但要这样设计自己的主子,心里还是多少会有点挣扎。虽然也知道那样的主子并不值得自己卖命,却还是忍不住会有犹豫。
「我想犹豫的不止是你吧?」像是想到什幺,秦醉月推开仇渊,塞给他一半橘子,她则慢条斯理的吃掉另一半。坦白说,她的确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挣扎,毕竟很多固有的传统想法(例如愚忠)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但现实是不会给人后悔或犹豫的机会的。
「但你也不用想太多,这件事情就当是给小将军一个机会,倘若他能突破自己平安解决,那幺他当然能顺利熬过这个考验,但如果熬不过……战场上不需要老是躲在别人背后的懦夫不是吗?也许他就是被老将军跟你们都保护得太好,所以才会始终都承担不起责任,不要剥夺他成长的机会。」
「……」剥夺吗?难道一直以来他们都错了?
「好了,别多想,照你的想法做吧!太阳快下山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拍拍仇渊的背,秦醉月想都没想就蹭了蹭他肩膀,「走吧!」
「……嗯。」
过不了多久,也许只是几个月的时间,仇渊和秦醉月再一次站在那个可以远眺美景的山头,不同的是,两人的衣着都有些狼狈,脸上甚至是有点髒汙的。仇渊的身上受了重伤,脸更是破相了,秦醉月虽然没受伤但还是灰头土脸的,衣服破了好几处,身上连随身的包袱都搞丢了。
好不容易互相搀扶走到了这里,两人都累坏了,秦醉月几乎是立刻软倒在地上,仇渊一惊,但他随即也被秦醉月拉倒了,两个狼狈的逃难者就这样瘫倒在草地上。
「我们这算是逃出来了吧?」
「嗯,我们安全了。」
「太好了!」秦醉月有气无力的哼了声,又回头戳戳身旁的男人。「欸,这样你甘心了吧?」
原本他们的计画是趁着战争把小将军推到前线去当一个真正的指挥者,战乱最容易死人了,他们只要趁那个时候遁走就好,谁知道这场战争完全超乎想像,老将军亲自来了不说,小将军也执意要上前线(大概是为了在老爹面前表现一下)
仇渊虽然是小将军的军师,但比不上老将军的几个军师,三两下就被挤掉不说,还被一起推到前线去,当然其他训练起来专为小将军挡死的死士们也都纷纷被送到前线去,最后就是大家一起挂掉。要不是后援来得及时,恐怕就会一路败退了。
老将军九死一生的逃了,小将军跟其他死士战死沙场,至于仇渊,他帮小将军挡了几刀之后,因为失血过多昏倒在地,要不是秦醉月老早逼着他在身上準备一些止血药跟大还丹之类的东西,她大小姐可就真的得守活寡了。
幸好在他们原本的计画中也想过这种可能,所以战争一结束,对方一退兵,潜伏在距离战场最近村庄的秦醉月就带着一干妇孺沖去前线搜刮战利品,趁着那些发死人财的男女老少正在扒战死将士身上的东西时,她顺利找到了仇渊,找了板车来把他拖回庄子,在无人接应的状况下,狼狈的逃离边城。
也所以,他们现在才会在这里。
「嗯,不甘心也不成。」仇渊看着身旁虽然狼狈却还是那幺有活力的女子,忍不住微微的笑了,「妳真是料事如神,这样的结果居然也被妳料中了。」
秦醉月不止一次说过,小将军好大喜功的坏习惯很容易害死他自己,也说过那些死士只要没有脱离愚忠的想法就不可能保住一条命,更别说是平安转移走了,只是当自己真正面临那一切的时候,当那近乎致命的一刀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心中涌出那浓烈的不甘还是让仇渊发现,也许一直以来他虽然一直保持着忠诚,但心中还是有着不甘。
他不愿自己的人生全被绑在将军府这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