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有多久,五年,十年,仰或是十几年?
他的手以极其缓慢的动作渐渐扶住了她的肩,下一刻,却将她缓缓地推开了!夏妤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你走吧!”他嗓音嘶哑,艰涩难当。
“为什么?”夏妤死死抓住他的手,眼神执拗,咄咄逼人。
视线缓缓地转到她的脸上,他看的有些吃力,嘴角一勾,笑容无力而绝望,“迟了,迟了!”
夏妤心中一酸,伸出手抱住他的腰,把头埋进她的怀里,“不迟,你还在,就不迟。”
望着埋首在他怀中的女子,他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强忍住安抚她的冲动,语气突然冷厉起来,“你难道没看清楚我现在的样子么!”心里却在滴血,如今,连在心里幻想的资格都没有了吧!
话语中浓浓的自嘲惊了她一跳,抱住他的手却不肯放松丝毫,相较于他突发的怒气,她的语气温暖得像阳光,“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你若是不能走,我就当你的腿,你若是不能看,我就当你的眼,吃饭睡觉散步聊天,我都陪着你,我的心,也会贴着你,这样,够不够呢?”她抬起头,含泪的双眸亮晶晶的,眼里有一种让人心醉的满足,与心爱之人相守的满足。
是的,从进来起她就发现了,他坐的是木制轮椅。近了才发现,状况要糟糕的多,目测来看,肩膀以下几乎都废了,连举起双手都很困难,双腿恐怕连力气都使不上来吧!而他的眼睛,曾经那么明媚的眼睛,现在如大雾弥漫,朦胧得看不见星光,想来目力极弱,只怕她就在眼前,他也只能依稀看清她的模样,出了这间屋子的东西,那就是睁眼瞎一般的视力。
只是,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他还在,就是上天对她的恩赐,只要他还能呼吸,还能感受,她就会用温情来给予他幸福。
“感受到了吗?我的心,我对你的心!”拉过他的手放在胸口,夏妤温声开口。
至此,夏衍佯装的怒意一下子消弭干净,原本故作的冷硬几乎崩溃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痛苦挣扎,以及深深的绝望,“我会拖累你……”
自己已然是个废人,连师父都无把握能治好,这样的自己有何资格守在她身边,无非是个累赘,又怎舍得让她负荷……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才会幸福,失去你,才是我这辈子无法弥补的遗憾。你爱了这么多年的人不是白眼狼,现在,她很想爱你,请你,成全她好吗?如果,你还爱她的话……”
“小妤儿……”望着她,沉默良久,夏衍抬起手去触她的脸,动作很慢,带着颤抖,以及无法割舍的留恋,沙哑地开口,“我爱你……”
因为爱她,失去她,简直生不如死,
因为爱她,他总也拒绝不了。
因为爱她,就这样看着她一辈子,也是知足了罢,
“我也是……”
尾音消失在两人的唇间,空气中流淌着一股温馨美好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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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收了,当然,他不会一直这样残废的,后面会好的!然后小九出场了,近几张都比较平和,想看小白戏份,要等一等了。
卷三,第一百四十一章 小九,小九!
接下来的日子,夏妤一心一意照顾夏衍,似要用行动表明决心,连微小的事情都做的极为仔细。容熙把储乐调离了竹院,储乐尽管很不情愿,奈何一有容熙压着,二有萧鸿彦把门,三来了尘那清明锐利的目光让她无端心虚,她便没机会再接近夏衍,每每看到夏妤便咬牙切齿。夏妤则视而不见,将重心都放到了夏衍身上。
夏衍身上的经骨受损严重,鬼医说需要细细调养,将来还有痊愈的可能,但若回到以前那般身手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求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但痊愈的那天,连鬼医也说不出具体时日,也许是一两年,也许是十年二十年,无论多久,夏妤却铁了心陪他走……
夏妤得知鬼医近两日收到离心书信,说她找到了能对夏衍伤势有益助的龙芯草,并于日前赶回。夏妤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想着去问问情况,把手边的药草分类放好,转身向屋内走去。
如今,夏衍精神大不如从前,极易犯困,一天中大部分是躺着过的,极短的清醒时间,夏妤会守在他身边陪他聊天解闷。每当这时候,夏妤会感觉夏衍的心情明显变好,她的心也会略微安定。
轻手轻脚地推门,见夏衍躺在床上,似乎睡的很熟,床榻边燃着安神香,空气中一片宁和。夏妤轻轻合上门扉,放轻脚步往院外走去。
院子外面,了尘正在指导萧鸿彦练拳,一个细心温和,一个孜孜不倦,一派祥和温馨的气氛,令夏妤不由弯了嘴角,暗忖,这小子真是到哪儿都不缺师父。
两人看见夏妤,了尘微微一笑,目光柔和如春日柳絮,萧鸿彦小跑过来,张开双臂就要一个熊抱,却让夏妤机灵地躲过,嗔怪道:“一身臭汗,也来沾我!”
萧鸿彦皱了皱眉,举起袖子左右闻闻,很是郁闷,“有吗?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