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知道了父亲给铁木下追杀令的那天,她就这样半哭地睡到天明。白兰轻拍著她不住抽动的肩膀,单薄得似弹指即断,心里担心著这弱小的身体要如何承担光的苦难使命?然而,白兰唯一可为她做的只是--「哭过了,好好睡一场,把昨天的忧伤甩下给阿蒙神,不要再抓回来,明天自有明天的忧伤,我们的心载不了那麽多的愁啊,甩给阿蒙神去……」
「我没看见阿蒙神的脸,他怕是早已别过脸去了,他已不管伶了!」伶已想不起过往对阿蒙神的依靠感,却说,「铁木不是什麽邪神,他是战神,是那个为大地带来战祸的灾难之神啊,比之阿蒙神,战神的力量可能更加巨大啊。」
「什麽?战神,你是说那个在数百年前被列国列为禁止祭祀的那个神只?」白兰惊讶非常,脑内不住追想有关此神只的记载,口里的话也不禁的抖起来,「那可是……可是不得了的灾神……我们得尽快回到大神殿。」
白兰急迫得立即要向车队下加速之令,她的声音却没法传到车夫的耳里,马车之外突如其来地传来一下尖锐得震耳的叫声,马车全速地拚命跑,又听见在旁护送的年轻骑士在大喊:
「是火龙翼!快躲进森林!」
马车忽地颠簸得似要翻转了,白兰立即紧拉伶拚命扯住车篷栏杆,伶两眼眺望马车外的状况,那尖锐的兽叫是如此的熟悉啊。
「火龙--翼?」伶一再追想此名字,想起了在地下神殿之中的那头猛兽,她不禁惊讶地想到--「那天的火龙……是我们把它从封闭了的神殿放出来的,是我……们。」
她不禁把自己视为邪神的共匪,自责的心、罪恶感如铁木紧捏在她颈上的大手,使她呼吸困难。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在天空自由地飞翔、肆意地张开大嘴喷出火焰的怪物,懊悔不已。
「放箭!」一声熟识得连死了也不会忘记的声音在呐喊,响亮得就似他人就在身旁,白兰发现那声音竟比火龙翼的兽叫更让伶生出恐惧。
「是他。」伶一身在抖,整个人瑟缩到白兰的臂膀之间,声音悸动如听见冥神拍翼之声,「是他,是铁木……他就在附近……」
只见一阵箭雨从西面向火龙射去,白兰从那些箭的来处推测,那队军兵大约就在五里的距离,然而,当另一阵箭雨再扬起,那距离竟大大地拉近了,那样的行军速度直叫白兰乍舌了。
「邪军?怎麽可能?铁木怎会这麽快找到来?」白兰肯定铁木不是追踪伶而来,「他应该是追著火龙走来的,真该死的龙!」
白兰的骂声是如此的低,火龙翼却彷佛听见了似的,刀斧一样的兽爪如巨风袭来,马车的帐篷被它的暴力一下子扯走,马儿受惊的嘶叫挟住一声又一声的惨叫,马车走得更急了,伶却儿见马夫整个人被火龙抓去,她才想向一直跟在旁的骑士求救,但她没看见骑士与他战马的头,她不禁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她怕自己的尖叫会让掉了头却仍在力战的他们发现自己--死了。
「伶!」两把声音同时响起,在车队前方的夏照已站起来,正要跳向伶所坐的车来,而另一把声音却是策马狂奔而来的铁木,伶却完全作不出反应,她的眼睛被火龙翼的一举一动牵扯而去,它把车夫抓上天空,它却不是为了猎食,而只是为了--好玩!
她听见火龙翼一声轻而尖的长长叫声,就似是仰天的狂笑,接著就是车夫惨烈的喊声,他的声音仍在响,他的身体却同时地被翼扯碎,那血肉四散的一眼,伶全身都僵住了。火龙翼似乎知道有观众在张看,它表演得更为落力了。
但见一行行的烈焰把眼睛所及的土地都烧成焦土,它兴奋地引起一阵又一阵的箭雨,它趁军兵在备箭的一刻俯冲而下,抓起一个又一个的炎族邪军,一次又一次的把活生生的身体撕碎,那邪恶的嘶叫响个不停,但让伶再次把注意力拉回到夏照身上的事,是火龙竟把攻击目标转移向他们,本来要跳过来救伶的夏照不得不留下脚步拔出长剑挥向火龙了。
只听见彤一声又一声的尖叫,而火龙的爪子也直指向车夫,夏照立即迎击,而伶的马车在无人策驶之下愈走愈远,白兰正爬向车前拉扯那受惊得完全疯了的马儿,伶紧咬住下唇独自紧抱住马车上仅存的栏杆,夏照心里激动--
「怎麽我又撇下她,要她独个儿苦撑!为何我总是没能够在她需要我时,守在她身旁?」
夏照咬紧牙关猛力刺向来势汹汹的巨大兽爪,眼角却仍不住的紧盯向伶,生怕她会支持不住而被疯了的马匹甩下车去。
「伶,抓紧,支持住!我……」夏照想说自己会尽快来保护她,只是,他总是太迟。
一匹飞快的赤色战马如风直卷而来,伶仍然死命地抓住栏杆,马车却愈晃愈剧烈,正当她以为自己要被甩下地去的时候,她也弄不清楚状况,一强壮的臂弯如旋风卷来一把将她卷走,快速地安置她在身前。
「抱紧我!」他的命令叫伶无可反抗,她只有立即服从,就似习惯一样。
当她的两手紧抱而来,一阵温柔的暖意袭上心头,铁木突然有永远要抱住她的冲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