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寿星公来了。”
薛汲颜上前对众位夫人一一行礼。北宁侯夫人拉着薛汲颜道:“几个月不见,三姑娘出落得越发好了。”
旁边的顾家大夫人也笑道:“我家琪儿从菡萏宴回来之后,一直说想结交三小姐,要不是染了风寒,她一定会来给三姑娘祝寿的。三月里是她生辰,还希望三小姐到顾府做客。”
薛汲颜笑了笑,道:“顾琪姑娘的书画也是很好的。”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顾大夫人笑得有些僵了。
薛沁颜拉过薛沚颜,眼睛指了指一位穿栗色云纹褙子的夫人,道:“那是御林军副统领的母亲,一直在偷偷打量你。母亲说他们家对你有意呢。”
薛沚颜低头道:“我身子才刚好,父亲母亲不急着将我嫁出去罢。”
薛沁颜笑道:“我若是母亲,也想多留你一阵子呢,光看着也是舒心的。”
“大姐莫打趣我了,”薛沚颜道:“对了,有机会,姐姐替我向大姐夫的朋友道谢。”
“他行走江湖,也是碰巧得了,送给谢钧用。谢钧身强力壮的,哪里需要益气润肺的丸药,我就讨来给你了。”
薛沚颜问道:“我听说,行走江湖之人,一般都有响当当的名号,不知大姐夫这位朋友有没有名号。”
“自然有,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闲桥君。”
薛沚颜怔了怔,她今天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薛沁颜道:“怎么了?”
薛沚颜笑笑不说话。
一时众人吃了席面,薛老夫人让薛汲颜点戏,薛汲颜再三推迟不过,心知年老之人都喜欢热闹的戏,便点了一出,又点了一出。她放下册子,对流樱低声道:“去告诉二哥哥的小厮,就说第二出戏就是牡丹亭,他要是不来,可别怪我。”
流樱笑着去了,坐在左侧的谢悦笑道:“他们男子在前厅,有自己的玩法,估计他是不会过来了。”
谢愉道:“八成是被大哥压着喝酒呢,过得来才怪。”
果然,流樱过来回道:“二少爷说他不来了,多谢三姑娘还记着。”
薛汲颜无奈地笑笑。
薛沚颜平日喜欢清静,在宴席上待久了,有些坐不住。对长辈和薛汲颜告了声罪,便带了丫头回枕萤洲去。
之后就是,千江月唱腔婉转,身段风流,一分柔光落在她眼里,化出十二分的情意。听得人缠绵悱恻,潸然泪下。谢愉赞道:“不愧是京中第一名伶。”
薛汲颜眉头一动,她想起来了。上一世千江月与五皇子有过一段私情,后来由爱生恨刺杀五皇子,五皇子为此一度生命垂危,林贵妃大怒,下令将千江月凌迟处死。想起来,也是一位爱而不得的可怜女子。
之后,薛老夫人又点了一出。薛汲颜怀里的手炉冷了,她想了想,借着更衣的名头离开宴席。
流樱看她往花园深处走,将寿宴的喧嚣抛在身后。道:“姑娘不去更衣么?”
薛汲颜道:“待会儿再去,我想在园里走走,飘絮,去给我换个手炉。”
流樱道:“要不要飘絮再拿个灯笼来。”
薛汲颜道:“无妨,我看得见。”
话音未落,迎面走来一个模糊的身影,薛汲颜与流樱停住了脚步。
才下过雪,四周都是白的,一树红梅在雪中怒放,颜色殷红,暗香袭人,淡淡的月光洒在来人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银光,细碎的星光荡漾在湖面上,点点闪烁。
薛汲颜惊讶道:“王二公子。”
王屿的目光像是越过了遥远的地方,朝她望过来。薛汲颜道:“王二公子是迷路了么。”
王屿眼眸一漾,点点头,薛家递帖子进来的时候,是说要给母亲的,他正好瞧见了,顺手一翻,看到了薛汲颜的名字,他想起树上那个仰望他的小姑娘,晶莹漆黑的眼中一半无奈,一半戒备。
于是他来了,宴席上的酒气熏得他直皱眉,他出来透透气,却无意中与她相遇。今儿生辰,她穿得比以前艳丽,头上戴了珍珠碧玉步摇,斜插几朵梅花。茜红的锦袄衬得她小脸莹白如雪,瞳仁漆黑如夜。大半年过去,她长高了不少,但是看着他,依然需要仰视。
薛汲颜好心道:“从这条路往前走,绕过桂花树以后往右侧的道路一直行去,就到前厅了。”
王屿看着她没有动,薛汲颜以为她说得太小声,犹豫着要不要再说一遍的时候,她听到王屿轻轻说:“我知道了,多谢三姑娘指路。”
清风一般的身影与她错身而过,渐渐去的远了,良久,流樱才喃喃道:“王二公子长得真好看啊,只是感觉冷冷的,不爱搭理人。”
薛汲颜笑道:“才高之人,大多有一股清高之气,觉得周围之人俗气得紧,就懒怠理会。”
飘絮拿着手炉回来,流樱道:“姑娘,还要往前走么。”
薛汲颜的目光落在一树红梅之上,美丽而无法触及。她笑了笑,淡淡道:“不了,我换一身衣裳,就回宴席上去。”
枕萤洲。
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