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小心,追求的姿势太过妖娆,烟儿掉下了锦榻,旁边的飘絮哎呀一声,看它又站起来舔自己的毛,才又坐下来做针线。
帘子打起,烟儿跐溜一声钻进床底,探出个脑袋看来人是谁。薛汲颜除了斗篷,朝床下的烟儿做个鬼脸。烟儿喵喵叫着跑出来,去蹭薛汲颜的脚踝。
流樱把薛汲颜的斗篷挂起来,笑道:“姑娘和大少爷出去一趟,倒捡了这么个可爱的小家伙。”
薛汲颜笑了笑,她酒醒了之后,便看见胳膊旁挨着烟儿,去问大哥。大哥说捎了口信给王屿。王屿回道得了空再领烟儿回去,劳烦薛三姑娘照顾着。于是,紫云阁里就多了一只猫。
烟儿活泼可爱,紫云阁里的丫头都喜欢它,与它玩得不亦乐乎。她这个三姑娘,倒是要排在其次了,薛汲颜心里有些泛酸。飘絮给薛汲颜倒了一杯热乎乎的蜜茶,薛汲颜只是捧着汲取它的热气,并不喝。
流樱看姑娘盯着杯子发呆,叹了一口气。她们刚从锦绣堂回来,夫人的咳喘越来越厉害了。她道:“也真是奇了怪了,这么多副药下去,夫人的病还是没有好。”
薛汲颜沉默不语。
信已经送出去三天了,问空大师,可要快点回信才好。
“三姐姐。”
薛汲颜看着帘子一角露出的两个花苞头,笑道:“妙姐儿,快进来,仔细冻着了。”
妙姐儿脱了兜帽,一眼就看见了地上蹲着的烟儿,烟儿也看着妙姐儿。两双一大一小的圆眼睛静静对视。
薛汲颜笑道:“妙姐儿,这是烟儿,它最喜欢吃小银鱼。”
妙姐儿叫了一声:“烟儿。”
烟儿的回答是歪在地毯上挠后背的毛。流樱笑着拿过一包银鱼干,递给妙姐儿,道:“七小姐喂它吃点银鱼干,它就跟您亲啦。”
妙姐儿撕了一点鱼干,蹲下来道:“烟儿,给你吃。”
这次烟儿给了面子,就着妙姐儿的手将鱼干吃干净了。小猫的舌头将手舔得很痒,妙姐儿咯咯直笑。
妙姐儿和赋哥儿,大概是宅子里最纯真的两个人了。薛汲颜笑道:“妙姐儿,你是不是听说三姐姐养了猫,才特地跑过来看的?”
“不是,”妙姐儿又喂了烟儿一条小鱼干,道:“我是想来问三姐姐,下个月顾二表姐过生辰,你去么?”
薛汲颜看向流樱,流樱道:“帖子奴婢收着了,正要拿给姑娘看呢。”
“二姐姐有么?”
流樱道:“奴婢问了,采芸说枕萤洲也有,不过二姑娘兴致缺缺,应该是不去的。”薛沚颜最近越发懒了,一般都待在枕萤洲不出来。
妙姐儿拉拉薛汲颜的衣角,道:“顾府的人妙姐儿不怎么认识,五姐姐又不得空,三姐姐去罢。”
薛汲颜刮了刮她的鼻子,道:“母亲病了,三姐姐怕是要留在府里了。”
谢夫人的病一直不见好,就挪了一些事情给薛汲颜帮着管,薛汲颜初初接手,虽说有谢妈妈帮衬着,也是忙得紧。
妙姐儿失望地垂下头,薛汲颜带着歉意摸了摸妙姐儿的发顶。其实她不愿意去顾家,还有一个原因:顾旭,就是她上一世的第二任夫君。
得知喜堂变灵堂的恐惧,被强行拉到顾家成礼的绝望,被大姐姐抱在怀里的凄楚,依然历历在目,她一点儿也不想故地重游。
几张纸摊在案桌上,王屿一手轻轻叩着桌角,一面思索。
桌上一壶温热的梅花酿,散发着淡淡香气。在寒山寺之时,他也翻了一些师父藏书阁里的医书,权当消遣。这谢夫人的症状,倒像是中了南疆的一种毒。不过还是得等师父过来,才能确定。
又是南疆,小丫头是跟南疆杠上了么。不止是她,这京中近年来的不少事务,都或多或少扯上了南疆。不过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呢,应该留给位高权重的人处理。王屿嘴角一扯,挥墨写下一串药名。他还是配一瓶清毒丸给那丫头吧,好歹抑制一下谢夫人的毒性。
写着写着,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一日在画舫里的情景,梅花香从窗外透进来,她静静地躺在他怀里,两颊娇艳如霞,微微开启的唇瓣,等着他品尝。他饮下一杯梅花酿,温热的酒化作一股难言的燥热,一层一层地漫上来。
一沙正坐在院子里和一叶闲聊,两人看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没有了烟儿,心里空落落的。薛少爷捎口信来的时候,一叶很想掉转头回去接烟儿,却被公子止住了,回信说让薛三姑娘代为照顾烟儿。唉,也不知道它现在在薛府过得好不好。
“一沙!”
屋里公子忽唤道,一沙忙站起来应了。
“去打水来,我要沐浴。”
一沙道:“好,一沙这就叫厨房烧水去。”
“不,要冷水。”
大冷的天洗冷水,公子这是怎么了?一沙对一叶道:“我是不是听错了?”
一叶道:“我也听到了,公子要冷水。”里面听到没动静,又补了一句:“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