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是王二公子的妻子,王府的少夫人。”
众人倒吸一口气,道:“堂堂王相的儿媳妇,怎地亲自过来给咱们盛粥。”
那人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次各个世家都派了一位家族中人亲自施粥,以博善名。这王少夫人,总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离去。”
众人赞叹不已。
薛汲颜一身素衣,一勺一勺地为流民舀粥。一位面色黧黑,皱纹纵横,已辨不出年纪的老婆婆抖着手,一时拿不住粥碗,泼了一地,有一些溅到了薛汲颜的裙摆,离珠连忙要接过薛汲颜手中的活,薛汲颜不以为意,对着扶起老婆婆的飘絮道:“你帮老婆婆捧着碗,到棚里坐着吃罢。”
那老婆婆忽然抬起黧黑的脸看了她一眼,薛汲颜顿了一下,只觉那一瞬间老婆婆目光亮得惊人,又迅速混沌,仿佛那一瞬间只是错觉。她对老婆婆笑了笑,老婆婆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飘絮一手捧了热腾腾的粥,一手扶了老婆婆在粥棚里坐下,道:“老婆婆,粥很热,我给您吹一吹。”
老婆婆指了指薛汲颜,缓缓道:“王--屿”声音粗粝,像是被砂石磨过一般,飘絮吃了一惊,笑道:“您这突然说话吓了我一跳呢,我们家少夫人的夫君正是王屿少爷。”
老婆婆干裂的嘴唇忽地向两边一扯,道:“好,好。”
这几日施粥,听到流民对薛汲颜的赞美不少,飘絮也没有放在心上。
薛汲颜舀完一大锅粥,其他家的马车才陆续到来,薛沅颜还未睡足,面色便有些不好,下了马车看见薛汲颜立在那里,哼了一声:“惯会在人前装模作样。”
薛家的马车上下来的是顾珺,大房宋瑤瑛生产不久,二嫂要照顾展哥儿,婉儿待嫁,妙姐儿还小。这份差事,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顾珺向薛汲颜走过去,道:“王少夫人来得这样早。”
薛汲颜笑了笑,道:“只是略早一些罢了。”
顾珺道:“你嫁入王家,十分顺意美满,心中可曾有一丝丝,觉得对不起我哥哥。
薛汲颜笑容淡了:“三嫂嫂,我与令兄已经各自婚嫁,前尘往事莫要再提。”
“哼,真看不出你除了命好,还有什么优点,”顾珺冷冷道:“我只是可怜哥哥,虽然他不说,但我知道,他对你仍旧难以忘怀。内里的苦涩,只有他一个人品味。王少夫人要是觉得我这话冒犯了,就当什么都没听过罢。”说罢,便转身走了。
薛汲颜抿了抿唇,谢愉过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你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没什么,”薛汲颜笑了笑,道:“你今儿怎么那么晚,平日不是都争第二的么?”
红枫在一旁道:“姑娘得了杨大人的一封信,一张纸来来回回看了半夜,天蒙蒙亮才睡着。”
谢愉恼道:“闭嘴,谁让你说话啦?”
红枫忍着笑退到后面,薛汲颜面上微笑,心中叹道,她何尝不是辗转难眠,本来以为王屿走了,没有人折腾她,她应该睡得十分香甜,去没想到,当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心里像缺了一块,总有风从她心中穿过,冷入脾脏。醒来之后,身边无他,却处处是他。被褥里有他喜欢的梅花熏香,书房里有他用惯的文房四宝,烟儿常挤在他喜欢的两册书中间睡觉。
她从未想过,他不在,每一日,每一刻都如此漫长。
“三表姐,三表姐,你在想什么?”谢愉拿手在薛汲颜面前晃了晃,薛汲颜回过神来,道:“没想什么,只是一时走神了,快过去罢,你的粥铺该开张了。”
谢愉看到谢家的下人在朝她张望,便走了过去。薛汲颜道:“离珠,第二锅粥熬好了么?”
离珠道:“熬好了,少夫人,要不您歇一歇,让奴婢们来。”
薛汲颜摇摇头,若是不做点事情,这日子就显得更长了。
薛沅颜坐在棚子里,看着排着长队,衣衫褴褛的流民,心里厌恶。日头升高,天气变热,那些流民身上的气味越来越浓,捂着鼻子也挡不住。都怪母亲和舅母,出的什么主意,说来城外施粥,就可以博得个美名。婉儿留在薛府舒舒服服地绣嫁妆,她却要在这简陋的粥棚里强自忍受。
婚后,她与顾旭各过各的,别说坐下来说话,就连面都见不着几次。
舅母找她和顾旭劝过几次,他们表面上应了,回去之后还是老样子。舅母只是气得心肝疼,总不能把两人捆做一处扔床上去罢。
这也不能怪她呀,看过了太子哥哥这般人物,哪里还有男子能入她的眼呢。可是太子哥哥心里,看中的是五妹妹。五妹妹就要成为他的侧妃,日日伴在他身旁了。
薛沅颜心头一酸,眼中就要流下泪来,不妨有一个脏兮兮的小子撞了进来,抢了她桌上的点心就跑。薛沅颜吓了一跳,松香叫道:“快来人,把那个小贼抓起来。”
几个家丁撸了袖子去抓那个乱窜的小子,那小子在人群中避来躲去,很是灵活,几个家丁竟拿他不住。谢愉看到了动静,对红枫道:“去问一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