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永远不会伤害你……”
梦中男子的话再次浮现,让她心中苦涩难当,她当然知道,他们这些人宁肯放弃自己的性命,也不会任由她受到伤害,楚澈那些无理的行为、过激的言语只是他太过孩子气了,在她面前,他向来都是说话不经大脑的,只是少年的叛逆会令一个阳光少年走向怎样的极端?
赏倾心舀了一勺瘦肉粥轻轻吹过,送到了兰千霁嘴边,他满脸餍足的笑意,吃下后,笑得熠熠生辉,身着白色里衣的他褪去红衣的妖冶热烈,有一种纯美的风姿。
赏倾心睨了他一眼,嗔怪道:“吃得好好的傻笑什么?”保准是脑子被箫吹坏了。
兰千霁敛了敛笑意道:“真是一点都没变,看似大大咧咧,却又细致地把别人当作孩子来哄,这样的你,让我都舍不得下这病榻了!”与其把她还给风如玉,他倒真是希望一生都这样躺着,和她像对普通夫妻一样在这民居里过一辈子。
赏倾心蹙眉将一勺粥塞进他嘴里,佯怒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你要再这样,我就……”
“如何?”
她把碗塞到了他手里,竖起了眉头,“那就不管你了!”
兰千霁见她走到窗边去拿梳子,不由得莞尔一笑,顾自吃了起来,他就是吃定了她心软,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逗弄她。
赏倾心坐在他身后细心梳理着他泼墨般的长发,心中说不出的满足,今生虽仍旧是磨难重重,可与前世的际遇相比,却是清楚地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像这样默默地相爱着,偶尔地温存着。
兰千霁吃饱喝足,任由她摆弄自己的头发,享受着那冰凉的指尖扫过鬓角的舒适。
突然,她听到他轻声说:“回到帝洲,你就真的不管我了吧!”
淡淡的一句话,像是小孩做错了事后小心翼翼地询问母亲是不是不要他了,但那带了一丝探询的话又是经由这样一个美丽的少年口中说出
,就更是令人心生怜惜。
手顿时变得僵硬,凉如丝缎的乌发自细长的指缝间滑落,留下一片怅然若失的虚无。明知这样的问题迟早都要面对,可她却仍旧想要逃避,能避一时是一时,她害怕,害怕像现在这样,一旦摊开来,就让她手足无措,对于他们的问题,她不知如何去回答。
她知道自己不能自私地把他们不明不白地绑缚在身边,一辈子,尚且承受不起,何况她与他们之间,那是注定了生生世世啊!
放弃,似乎是迟早要面对的事,可是真正的爱,又岂是说舍便能舍得下的?
良久的沉默,兰千霁听到她在他身后细微地抽泣声,心被狠狠地揪了一把,他有些埋怨自己不该说那些话,无端端地让她伤心难过。
他伸手将她捞入自己怀中,深深地吻了下去,唇舌间尽是她咸涩的泪水,他轻声呢喃,“我知道你爱我,可是你的心到底有多大?真能容得下那么多人吗?你这小自私鬼,一个个的招惹了,又想拍拍屁股走人,你真把十二公子当作狐狸窟的小倌了吗?早知如此,当初就是拼死也不会把你还回去!”
“对不起,是我……”
兰千霁俯身,吞没了她的话,拧眉看着她,“我剜了你的心肝,和你说声‘对不起’行吗?爱你,恋你,都是心甘情愿的,你可知你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有多伤人?”他纤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庞,缓缓移到了她的修长的玉颈上,幽怨地说道:“有时候,真恨不得掐死你算了!”他杀人不过是眨眼的工夫,可是这个小东西,他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自己是不是太没用了?
赏倾心抬手细细描摹着他如狐妖般魅惑的眉目,艳丽无匹,仿佛夺尽了天下所有的艳色,她紧紧地搂着他精瘦却柔韧的腰身,“妖精,我舍不得把你让给别的女人!”这个男人,她舍不下。
她的话令他心中欣然,却也无奈,“那你要如何处置我?”
“妖精……”
她不愿令她为难,话锋一转,道:“现在,你要如何处置碧?有老贼撺掇,只怕他当真会误入歧途,再者,宫中御医倒也非饭桶,是什么大病还需张榜寻医?又是谁患了恶疾?又或许,是他故意借此引你回去?”
“从今日起七夜,碧要夜夜受烈火焚心之苦,若他能安然度过七夜,便彻底脱离仙籍,堕为凡人,若他难以熬过,便将灰飞烟灭,永不复存。”
“灰飞烟灭,永不复存!永不复存!”
修的话再次浮现出脑海,一遍遍回荡,如重锤般敲击着她的心房,心惊肉跳。
“妖精……我要回去!”
早知她心软,放不下,如今听到这话,兰千霁倒也没有太多的意外,只问她:“你确定?”
“确定!”无论梦境真假,她都要回去看看方能安心,倘若是真的,她却没有回去,她定不会原谅自己。何况如今楚澈虽还怨她,但两人之间尚还有回旋的余地,可一旦他受了楚老贼的蛊惑,犯了无法预料的错误,比如说颠覆帝洲,比如说伤害那些少年,那么伤口……便再也无法愈合了。
兰